《七侠五义》十年经典纪念专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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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人如玉剑如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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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第四集]
一
与此同时,在李何氏的房间,两个人影在灯前凑到了一起。
“那个陆一凡明天要到堂上做证,如果他把我端出来就全完了。”江长生愁眉苦脸地在屋里抚掌踱步。
“你慌什么?哼,这个陆一凡,我倒是小看了他。他要做证就让他去。倒是阿东那小子,这几天来,他的病似乎大有了起色…….”李何氏一阵嘀咕,叫来了丫环,“少爷最近情况如何?”
“回禀夫人,少爷最近好了很多,而且食量大增。”
“哦?他都吃些什么?”
“烤肉、薰鱼,还有汤面。”
丫环一走,李何氏不由笑了起来。江长生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,忙问:“夫人,这有什么可高兴的?” “哼!烤肉、薰鱼、汤面…….这全都是寄萍最爱吃的。”
“什么?这么说,原来她一直都躲在这里?怪不得搜遍全城也找不到她!我这就去找捕快来抓人。”
“不用找捕快。”李何氏满面春风,“哼,这面是那么好吃的吗…….”
一碗面送到阿东的房间。
阿东打发走了丫环,忙叫藏在床上的寄萍出来。面刚一吃完,寄萍突然觉得头昏眼花,几乎把持不住摔倒在地,吓坏了站在一旁的阿东,他赶忙伸手扶住,急急地问道:“姐姐,你怎么了?你别吓我……..”
“我头好晕,怎么什么也看不清……阿东,快带我去看大夫。”
两个人扶持着正要出门,门却被一把推开,李何氏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。
“寄萍,真是好久不见了,媳妇总还是要回婆家的嘛!”
“你让开,我要带姐姐去找大夫。”阿东管不了那么多,拉着寄萍就要出门。
“大夫?我就是大夫。”
“难到……你在面里下了毒?”寄萍的眼前就象蒙了一层雾,雾里那个艳丽的身影显得更加古怪。
“我既能下毒,就能解毒。阿东,你最好听娘的话,不然你姐姐就变成瞎子了。”
“你要干什么?” “把帐房的钥匙交给我。”
阿东犹豫了一下,“是不是我把钥匙给你,你就放过姐姐?” “你应该知道你娘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。”
“不,阿东,你不能把钥匙交给她……”寄萍现在连仅有的一丝光线也看不到了,她一手扶着头,一手死死地拉着阿东。
“姐姐,钱财乃身外之物,只要能治好你,我舍得。”
李冬把钥匙交给了李何氏,换来了一粒小小的药丸。
李何氏撇嘴一笑,“不愧是李家的儿子,够大气。不过,这药可是要吃好几天的,我每天都会让丫环送来一粒,你们可不要出门,而且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
“把陆一凡给我赶走!”
第二日清晨,一顶小轿载着六先生前往府衙大堂。行至李府门前,忽听轿外响起了一声温柔慈祥的呼唤。
“阿忠啊,快来,到我这儿来……..”
阿忠?那不是小孙子的名字吗?六先生吃惊地打起轿帘,却看到自己的小孙子正兴高采烈地倒在李何氏的怀里吃糖,李何氏一双得意的眼睛正斜斜地瞟着自己!
行至府衙,六先生颤巍巍地跪倒堂前,府尹让江长生将昨晚那份供状呈给他看,问到:“陆一凡,此供状是否是你亲笔所写?”
江长生不紧不慢地将状纸举到六先生眼前,“陆一凡,你可想清楚了,要具实回答大人的问话!” “这......确是小人亲笔所写。”
“其中内容是否属实?”府尹继续问到。
六先生看了看一旁重铐加身却犹在向他微笑、为他打气的展昭,又看了看另一边阴沉着脸,举着供状冷眼相向的江长生,眼前仿佛出现了李何氏掐着小孙孙脖子的狰狞面孔,和小孙孙惨遭毒手的一幕幕惨状……… 他紧索着眉头,如石像般跪在那里,一言不发。
“陆一凡,状纸中所写是否属实?”府尹又问了一遍。
“陆一凡!”
“陆一凡!”
连着叫了几声,六先生才如梦中惊醒般开了口,“大人,状纸上所写的…….全是一派胡言!”说完,便紧闭双眼扭过头去。
展昭一惊,看了看六先生,却什么话也没说。江长生斜着嘴角笑了笑,撤回了状纸。
大牢之中,展昭坐在一蓬稻草上苦苦思索着事情的原委。突然牢门一响,江长生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。他笑着看了看展昭,“展大人,府尹说不想见你,今天在堂上陆一凡的一番证词已经让他对你完全丧失了信任。”
既然是江长生来通知这件事,那府尹知不知道自己要见他都还是未知数。展昭冷笑一声,没有理会。
江长生继续说到,“你现在只能见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阎王!”江长生一阵狞笑,带着所有的衙役、牢头离开了。
狱中只剩下了两个人。
展昭和一名捕快。
展昭看着那名捕快慢慢地转过身来,果然就是那个丐帮大护法。
“南侠,你太让古剑失望了。”
展昭微微一笑,“展某总是让敌人失望。”
“以你的武功,没人可以将你困在牢中。”
“镣铐加身,可不是假的。”展昭一抖手上粗如孩童之臂的重铐。
“别人告诉我说,你是自愿入狱的,我不信。依我看,你是害怕!”
“展某怕什么?”
“你怕与我决斗,所以自投牢中,以求自保。”
听完这番话,展昭再也忍受不住古剑那副滑稽的样子,不由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?”
“我笑你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高。”
古剑脸上有点挂不住,一步跨到牢门前,“你可知道,我现在要取你首级有如探囊取物。”
“展某人头在此,何不来取。”
话音刚落,一道剑光便当胸劈来。
二
“当!”展昭手中的镣铐应声而断,剑尖旋及上指,在他眉心前一毫处停住。
展昭只是微笑,身形不动,神色不变,连眉都没皱一皱。
“为何不躲?”古剑闷闷地问。这情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。以刚才他那一剑,出招之奇快、力道之狠准,虽只电光石火的一刹,却已尽显其剑法精髓。六年之中,三次交手从未赢过,可是这一回剑法的精进,连他自己都十分自信。虽然早知南侠气定神闲,但至少也应该能看到一丝慌乱或惊讶的眼神闪过,可是却只看到了微笑。这一点,不由使古剑有一点莫名的失落。
“因为我知道丐帮大护法不会称人之危。”展昭一任剑尖指着自己的眉心,看也不看。
“哼!”古剑掣回宝剑,继续说到,“你又可知堂堂府衙大牢,我为何来去自如?”
“有人要你称展某被铐之时,前来下手。”
“你既知道,就再没有借口了。”
“什么借口?”
“与我决斗之借口。”
展昭摇了摇头,“虚名累人。你身为丐帮大护法,有多少事务等着你去处理,却在这里斤斤计较,心胸未免太过狭窄。”
古剑瞪着展昭,“有什么比杀你更重要?战胜南侠,帮主的位子就是我的了!”
“好!展某成全你!”看着这个功利小人,展昭亦正声敛色,“时间、地点随你挑,但要有五个公证人在场。”
“哪五个?”
“陷空岛五鼠。”
“五鼠?”古剑有些奇怪,江湖中素传五鼠与展昭不和,为什么他偏要这五个来做见证?
“你什么时候把他们请来,我什么时候与你决斗。”
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只要能与展昭决斗,总算了去自己一桩心愿,管他要谁来做见证。古剑很痛快的答应下来,“你先走,我来善后。”
夜色清冷。六先生留恋地频频回望李府大门,一步一叹地缓缓走着。
“六先生。”一个温和的声音叫住了他。六先生抬眼一看,羞惭地低下了头,“展大侠……………”
“您这是要去哪里?”展昭看看六先生背上的大包裹,关切地问道。
“唉,我被辞退了……”
“夫人没有资格辞退你,我去找你家少爷。”
“不用了,这次就是少爷亲自辞退我的,”六先生痛心地低下了头。“真是罪有应得啊……我今天在公堂上昧着良心做了伪证,对不起李家,更害得你进了大牢,少爷一定是因此恨了我…………”
“您一定是有什么苦衷。”
“唉……”听到这句话,六先生更是羞愧难当,“你怎么不打我?骂我两句也成啊………”
“我只要听一句真话。他们一定是用什么来威胁你,对不对?”
“是我的小孙子啊……..”
连两三岁的小孩子都要下手,他们竟然如此没有人性……展昭紧紧攥了攥手中的宝剑,“这班禽兽,展昭一定不会放过他们!”
“现在翻供还来得及吗?”六先生诚恳地望着展昭,“我已经托人把小孙子送回老家了,我现在是老命一条,什么也不怕了。”
展昭向这个可敬的老人深施一礼,“多谢六先生!”
“好,我们现在就去找府尹大人。”
“不,您先回家等我,我还有事要找少爷,而且,他也不应该辞退您。”
“好……”六先生闻言步履蹒跚地走了。展昭一纵身跃入了李府。
“展大哥,你终于回来了!”阿东见到展昭进来,言语之间虽然关切,却丝毫没有惊喜之色。
展昭没有看到寄萍,忙问到,“阿东,姐姐呢?”
“姐姐她去开封府了。”
“开封府?她一个人怎么出得去呢?外面到处都是官兵!”
“正好布庄有一批丝绸供品要出城,我把她藏在里面了,你放心,供品出城不受检查,姐姐会没事的。”
展昭点了点头,看见阿东脸色很难看,忙将他扶上床休息,替他盖好了被子。
阿东抬起身看着展昭宽阔的后背,欲言又止。李何氏的话不停地回荡在他的耳边:“阿东,我会派人在屋外偷听,你要是不按照我教你的说,你姐姐的眼睛就永远也治不好………”不得已,只能欺骗展大哥了,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。可是,姐姐落在后娘的手里,自己除了听话,也没有任何选择……
展昭默默地坐在桌边喝茶,想着一整天发生的事情,奇怪的是,寄萍怎么会不等他回来就自己去了开封府?正想着,门外忽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响,展昭没有贸然出去,他拿起了剑,仔细地听了听。不对,来人身法轻快,呼吸均实,不会是家丁奴婢,分明是身手不弱的练家子。
他突然发力冲出门去,门外一条黑影躲避不及,一番交手,被展昭抓了个正着。
“说,谁指使你来的?”一道蓝光随着他话音而至,展昭侧身躲过,手中之人却应声而倒。一支镖正插在那人的左肩。
展昭迅速封住了那人几处大穴,将镖拔了下来。
“没用的………..镖上有毒,见血封喉……………..”那蒙面黑衣人终于开口说了话。
展昭一把抓起他:“快说,你们究竟是什么人?功夫如此怪异,完全不象中原路数?”话未说完,那人便断了气。
展昭撕开了他的衣服,想检查一下所中何毒,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些线索,没想到却有意外的发现--那人肩头有一个精致的纹身。
这个纹身好眼熟啊!
李何氏从门缝中看到离去的展昭,得意地笑了笑,回头望着寄萍,“幸亏我早一步把你请到我这里来。你可知道,我为什么要把阿东留在那里?”
“你是怕昭哥回来找不到我会大闹李府,不放过你!”
“呵呵,错了……我留下阿东是因为他会告诉展昭,你,已经去开封府了……”
“你!”水寄萍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机是如此深沉。“你是怕昭哥留在江州,查出你的阴谋!”
“阴谋?”李何氏看了看寄萍,“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财产。”
“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。可现在,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止于此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李何氏惊异地望着寄萍。
“如果你只是想谋取李家财产,可以把我和阿东弄死。可是你却把我的眼睛弄瞎,藏在这里,又开始治阿东的病。我知道,你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。”
一番话说得李何氏无法应对。
“看来,你是默认了。”
李何氏冷笑一声,“唉,以你的聪明美貌,本来可以帮我做很多事情,如果你跟我是一条心的话……”
“不可能!”寄萍厌恶地转过身子。
“呵呵,我可是很有耐心的,你玩不过我,展昭也玩不过我,你们迟早都得受我的摆布……”
“你休想,只要我死了,你也威胁不到昭哥了。”
“我就是怕你死……”李何氏笑咪咪地趴在寄萍的耳边,“才把你眼睛弄瞎的啊。你死了,阿东怎么办,你忍心让李家绝子绝孙吗……..”
“你!你好狠的心啊!”寄萍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李何氏的方向,“你简直不是人……”
弱点。
这就是人性的弱点。
李何氏冷冷地笑着,对此,她看得太透,太善于把握利用了。只要能抓住这些弱点,几乎无往而不利。就象阿东的弱点是亲情,寄萍的弱点是善良,江长生的弱点是贪婪,府尹的弱点是自负,还有陆一凡、展昭,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。这是人性无法避免的,也是可以用来杀人的………
三
“六先生,是我,请开门。”离开李府后,展昭如约来到六先生家。门是虚掩的,并没有拴住,似在等他的到来。但他还是先在门外礼貌地轻轻敲了几下。
良久没有回音,展昭奇怪的推门一看,只见六先生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!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他冲过去扶起了六先生,然而,老人气息已经十分的微弱了。
“他…..他….他们来….搜……我没….给…”
“他们来搜什么?”
“灶…灶….火……”
“您是说灶中有物?”
“嗯…….”
展昭小心地放下六先生,飞奔进厨房,不一会儿,拿着一块黑黑地东西回到厅里。“他们要找的可是这个?”
“就是这……”六先生吃力的指指这块犹在冒着清烟的木块。“这是我……我从夫….夫人的房里偷……偷出来的…..快去交……交给……包大人……….”
“这是什么?”展昭看看这个木块,上面密布奇怪而神秘的符号,好象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。 “这是…….这…..是…….”
六先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极力地想要把秘密告诉展昭,但,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。
自己来晚了。展昭咬咬牙,看着亡故的老人,悲痛,从心底涌出,溢满了胸腔,似要爆裂开来。
这时,从大门“突突”跳进几个衙役,高声叫着:“展昭,你居然杀人灭口!”
最近的事总是发生得太巧了。六先生刚刚归西,就有人及时赶到。展昭缓缓站起身来,“展某亦是公门中人,不愿伤害捕头兄弟。你们走吧!”
“少废话!上!”为首的一挥手,众衙差一轰而上。展昭摇摇头,飞起腿来踢开一条通道,没等差役们从地上爬起来,人早不见了踪影。
“展昭!又是展昭!”气哼哼的府尹坐在堂上,看着地上草席卷裹的六先生的尸体,对着江长生一捻胡须。“本府就知道,陆一凡没有为展昭辩护,展昭一定怀恨在心,前去报复。”
江长生一脸谄笑,“大人真是洞察先机,下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。下官闻听展昭越狱,知他一定会先去陆宅,立即调集精锐捕快前去捉拿,可惜还是迟了一步………”
“可是,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展昭所为?” “众捕快赶到时,他还没来得及离开现场。捕头要他回府衙向大人您亲自解释,他却做贼心虚,打伤众捕快,落荒而逃了!”
“竟如此凶顽,是可忍,孰不可忍!”
“唉,他的背后不是有包拯撑腰嘛!从他来江洲开始,又何尝将大人您放在眼里?劫法场、杀人证,简直是无法无天!”
“哼,开封府全都是恃宠而骄!我一定要参他一本!”
一肚子气的府尹回到书房,刚要写奏折。一把宝剑又一次架在他的肩头。还是展昭!
“展昭见过府台大人。”
“你!你这是干什么?”肩膀被三番两次地架上宝剑实在是一件很令人难受的事,府尹不禁有些火冒三丈。 展昭将剑执于身后,淡淡的说:“展昭只是想挽救大人。”
“荒唐!我看应该挽救的是你!”
“李府一案,大人已铸下大错,陆一凡命案又要重蹈覆辙。大人的官声恐怕就要毁于一旦。”
“你想吓唬本府?”
展昭从袖中掏出那个木块递给府尹:“这是陆一凡临死之前交给在下的,在下才疏学浅,不识上面文字,特来请教大人。”
府尹好奇地接过来一看,“此乃西域之物啊……”
“大人可知李何氏乃西域人氏。”
“可户藉上明明记载她是徽州人氏啊!”府尹不禁大吃一惊。 “据陆一凡所言,李何氏是李老板经商西域时带回的,而且她嫁来多年,从未回乡省过亲,也无亲友前来探望。这些,难到大人都不觉得奇怪吗?”
“就算她是西域人氏,又怎能证明此物与她有所关连?”
“展昭曾在李何氏房中发现一块锦帕。上面所绣的与这块残碑是同一种文字。所以依在下推断,其中必有阴谋。展昭斗胆,请大人到李府搜查。”
“哼,你以为本府是你的手下?李家世代负责朝廷供锦,名望极高,无凭无据,不能说搜就搜。”
“李老板死在家中,却从未勘察过命案现场,大人已经犯下了疏漏之责。” “本府办案,不用你来过问!”府尹最听不得别人指责他断案有误,对展昭一甩袍袖,扭过身去。
“可容展昭以此为由,前往搜察?”不得以,府尹既不愿去,展昭只好退一步说话。
府尹见展昭的口气软了下来,以为他被自己的官威所震慑,又开始打起官腔,“你劫法场在先,涉嫌杀人于后,本府在此,容不得你放肆!”
如今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没办法,展昭一拱手,“事态紧迫,展昭得罪了。”说完,“呛啷”一声,宝剑闪着寒光,横向府尹的咽喉。
一队衙役兵士簇拥着一顶官轿在李府门前停下。面色阴沉的府尹从里面钻出,与展昭一起走进了大门。 刚一进门,府尹便被眼前如临大敌的阵势惊呆了。四周全是荷枪挟剑的军人,简直比城防还要严密。
“这里哪来的那么多兵丁?”府尹不禁问道。
展昭微微一笑,“这些都是江司马私自调派的。”
“简直岂有此理,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府尹吗?”
“大人现在觉得不虚此行了吧。”
“你…..”府尹被展昭抢白了一句,却也没有分辨的借口。
展昭看看府尹的脸色,给了他一个台阶。“大人,现在是否可以下令了?”
“来人哪!随本府进去搜查!”一声令下,众兵士差役随着府尹直奔李何氏的房间而去。
见到展昭轻易地从密柜中将锦盒取出,放在府尹手里,李何氏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。 府尹拿出锦帕看了看,突然厉声发问,“李何氏,此物…..”
未待府尹问完,李何氏平静地回了一句:“禀大人,民妇不知。”
“从你房中搜出,你怎会不知!说,此物为何会在你的手里?”
“展昭与民妇有怨,而且武功高强,他要栽赃,也是很容易的事嘛。”
“这上面全是西夏文字,展护卫并不通晓,他要如何拿此物来栽赃?”
“他也许是随便在街上买一个西夏文物来戏弄民妇呢?” 好一张利嘴!原来还真是小看了她。府尹不禁冷笑一声。“李何氏,你不要以为这是西夏文字,就没人能懂了。”
“那……..”李何氏悠闲地笑着,她一点也不担心。西夏文,犹如天书一般,难认难懂,中原根本就没几个人能识得。她一扬头,看了看府尹,“大人去过西域?懂西夏文吗?”
“哼!本府乳娘的丈夫就是西夏人氏,他曾教过本府五年西夏文!”
此言一出,李何氏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,象涂了胶般的粘涩。
展昭立刻上前询问,“大人,这上面写得是……..”
“此物涉及一个极大的阴谋,事关朝廷,不能相告。” 果然有天大的阴谋。展昭虽不便再问,好在事情已经查出,府尹自会禀公处理。
江洲的街上,一个小丫环搀扶着一位年青公子,满面忧急之色,步履匆匆地走着。 江长生刚从一家酒馆里钻出来,正待上轿,一对小眼睛忽然被这对奇怪的主仆吸引住。他看了一会儿,突然一声大喝:“拿下!”
“怎么回事?阿东…….”
“姐姐………”
这二人正是水寄萍和阿东。阿东见水寄萍连吃了几天的解药,眼睛丝毫未见好转,才知道上了后娘的当。所以,他二人乘着今天府尹前来搜查,上上下下忙做一团的时候,乔装改扮地逃了出来。没想到,冤家路窄,却在这里碰上了江长生。
“司马大人………….”江长生正要带走寄萍和阿东,突然李府的丫环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来。几句耳语,使江长生神色忽变。他看了看水寄萍,“把水寄萍押过来!”水寄萍被推搡着带到了江长生的身边。 “展昭就在李府,叫他有种就过来救人!”说完,小眼睛瞥向了阿东。
阿东会意,拔腿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……….
四
满面晦气的李何氏被押出家门,府尹面对展昭的脸已如春风拂过,再不似当初那般冷涩。
“展护卫,多谢提供证据。还请为本府作一见证。”
“自当效劳,此番都是大人当机立断,方能大有收获。”
正说着,阿东穿着女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。
“阿东?你怎么这副打扮?”展昭看着这张涂着胭脂的怪异小脸,不知出了何事。
“展大哥,姐姐被人抓走了,就在大街上,一顶兰色的轿子……..”
展昭来不及多想,忙回身向府尹抱拳,“大人,请先行回府,展昭随后就到。”
府尹押着李何氏走了,他没有注意到,展昭也没有注意到,一丝轻松得意的笑意从李何氏眼底闪过。
官轿行至府衙,江长生悠闲地踱至门前迎接,因为他知道,从今天开始,在江州的地面上,他江长生再也不用向任何人弯腰屈膝了。他知道要发生什么事,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,此刻的他,兴奋而又冷酷,麻木而又清醒。
军校打起轿帘,却未象往常那样见到府尹下轿。事实上,府尹再也不会自己出来了。咽喉上的一抹血痕已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“啊?大人!”军校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,周围的衙差也慌成一团。
江长生牵牵嘴角,猛一挥手,“不要乱!府尹已经遇刺,江州府暂由本司马接管!”
街道另一边,一顶兰色小轿悠悠穿行,忽然一片兰影闪过,落在轿前的青年将轿夫吓了一跳。展昭掀开轿帘,没想到里面却是一个惊愕异常的老者。
“抱歉。”展昭歉意的点点头,让小轿离去了。急躁已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能力,抓走萍萍的人断不会傻到用同一顶轿子招摇过市的。展昭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,纵身跃上墙头,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州城四面的街道。忽然,一副担架吸引了他的目光。那上面躺着一个人,由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抬着,另外两个家丁跟着,乍看下去就象是送病人就医,并无异样,可是家丁的神色却是慌张鬼祟的。职业的敏感使展昭跃下墙去,挡在四人面前。
“谁….谁敢拦路…..”展昭的出现,使“家丁”们慌了神。
展昭掏出令牌,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。”若非情势所迫,他绝不会动用此令牌压人。可这一次,不仅事关萍萍安危,还有阴谋要揭开,还有府尹在等着他回去,他不能与这些人拖得太久。
“展昭,如今你是通缉要犯,还不快滚呐!”为首一人口出恶言。
展昭压下怒火,“当街绑架良家妇女该当何罪!”
“谁…..谁绑架啦……”
“担架上是何人。”
“我家公子有病送医,关你屁事……”这个“家丁”习惯了平日的油腔滑调、恶意横行,可这一回,他却选错了对象,因为他首先发现自己的鼻子扁了下去,接着就与路旁的大青石亲了嘴。展昭无心与他们耗时间,既讲不通就先出手救人。这几个小喽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,几拳下去便逃之夭夭了。
“萍萍!”担架上的人果然是被五花大绑的寄萍。展昭割断绳索,撕下塞在寄萍口中的布,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。
“昭哥,是你吗?”水寄萍摸索着,触到了展昭的脸,一下子紧紧地捧在手里。这么多天来,她被囚被抓、担惊受辱,默默承受着失明的痛苦和无助。现在,她终于又触到了那温暖的皮肤,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,感受到了那在背后承载着她的,有力的臂弯,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,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在一片的黑暗中,似乎又有了光亮。
寄萍的泪一滴滴砸在展昭的心里。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子,自从卖身葬父入李家做了童养媳,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。连番的变故,已将她折磨得如此苍白瘦弱。展昭望着那惊恐的面容,失色的双唇,自责,又开始啃蚀他的心。他小心地支撑着寄萍的身体,轻声的安慰着,“萍萍,你不要怕,是我……”
“昭哥…….昭哥…….”寄萍哽咽着,紧紧抓着展昭的衣服。可那双大眼睛,却是看不到一丝神采。展昭心中一惊,放下宝剑,伸出五指在寄萍眼前晃了晃。
没有反应!
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!
展昭顿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,整个人几乎都要僵掉了!他紧紧的抱着寄萍:“你的眼睛是怎么了?!” “昭哥,我……我什么都看不见了,我再也看不见你了……..”
“萍萍……”面对着这双曾如春水般清澈的眸子,展昭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,他实在无法明白,老天为什么要让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承受这么多的痛苦。他将寄萍扶了起来,“不要怕,我会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,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…….”
“展大哥……..”一声稚气的童音远远传了过来,阿东急急地向这边跑着。
“阿东,你怎么会来这里?”
“展大哥,我怕……..”
“李何氏已经被捕了,还有什么好怕的?”
“可是,她又回来了…….”“谁?李何氏?!”展昭觉得事情不妙,“不可能,是府尹大人亲自搜出罪证,亲自押解她回府的,她怎么会回来?”
“听家丁说,府尹大人被人杀死了,这个家,我再也不敢回去了。”阿东拉着水寄萍,他幼小的心灵,已再也无法承担下任何恐怖的经历。
“昭哥……”水寄萍忽然明白了自己与府尹遇刺之间的关联。
“中了调虎离山之计……..他们抓你是为了引开我。”展昭皱皱眉,府尹大人的遇刺,意味着这一次的交锋,自己又败了。“你们别怕,就算只剩下展昭一人,也要挫败他们的阴谋。”
夜晚,医馆。
“这是一种西域怪毒,若无解药,她将终身失明。”大夫为寄萍诊治完毕,摇摇头对等在一边的展昭说,“我看你们今晚先住在这里吧。”
“大夫,收容逃犯罪名不小,你…….”
“老夫虽是一介草民,却也能明辨是非。展大人是开封府的人,老夫相信你。”
在大夫的热情引领下,寄萍终于有了一间雅致安祥的小屋。展昭一勺勺地喂她喝着汤药,阿东在一边看着,兴高采烈地为姐姐打气,“姐姐,喝了这药你的眼睛就会好了,明天你就能看见钦差大人了!”
“钦差?”展昭一楞,旋及问寄萍,“什么钦差?”
“每年大内所需丝绸都是由李家采办的,所以每到这个时候,钦差都会来江州验收贡品。”
“丝绸供品……..大内…….李何氏!”所有的关联突然有了眉目,展昭兴奋得忘记了手中还有药碗,重重的往桌上一拍,差点将药洒在地上。
水寄萍也惊呆了,“难道…….难道她要利用这件事………”
“李老板已死,所有的丝绸贡品就要由李何氏来掌管,”展昭点了点头,“这就是她的阴谋!”
江长生将一包东西交给李何氏,“夫人,你所说的可是这两样东西?”
“没错没错!”李何氏将包袱打开,欣喜若狂地抚摸着锦帕和残碑。
“长生看这两样东西只是西域之物,可府尹为什么非说这是什么罪证呢?”江长生低下头来,好奇地查看着包袱里的东西。 李何氏一愣,随即眼珠一转,笑着说,“这个啊…..的确是西域的宝物,当年……我花了重金才买了下来,府尹他….起了贪念,想据为已有……..”
面对李何氏牵强的解释,江长生却丝毫没有怀疑,反而点了点头,“府尹真是恶有恶报!”
“啊呀,”李何氏拍拍江长生的肩膀,岔开了话题,“明天钦差大人就要来了,府尹一死,贡品的事就全部由你负责,办好了这件事,你可是大功一件啊!”
“可我对贡品一窍不通……….”
“贡品的事不用你操心,”李何氏高兴的笑着,“我会办好,你只要负责招呼好钦差大人就行了。” “夫人放心,珠宝、美女,我早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“好,这一次的进贡如果办得漂亮,你舅舅一定会在朝廷里为你保荐个京官的,呵呵呵………..”
“啊……..”江长生得意地搂住李何氏,“如果我真能入京做官,一定不会忘记夫人你的……..”
两个各怀鬼胎的人,在屋里开心的笑做一团,好象只要钦差一到,自己的所有夙愿就都能完成了。
江长生走后,李何氏借着夜色,悄悄走向花园假山。一条密道,直通地下石室。
几个黑衣人见她到来,立刻跪行大礼,“参见皇姑!”
“钦差明日就到,你们为国效命的日子到了。起来吧,”李何氏一挥手,正声敛色,“江州已经被我控制了。丝绸明日装车,一切依计行事。”
“皇姑,钦差此番入城,必定十分招摇,展昭一定会知道,或许很快就能洞察我们的计策,他会不会……..“
李何氏胸有成竹地笑着,“他就是发觉也无可奈何,没有我的解药,水寄萍就永远失明,展昭为了她,不敢轻举妄动………”
这句话,使藏身在树丛中注视着这一切的展昭,心头微微痛了起来……
第二日清晨,整个江州城净水泼街,全城军民在江长生的带领下,夹道欢迎钦差的到来。
一阵锣鼓喧闹,钦差官轿落定。江长生率众跪倒:“江州司马江长生率府衙官员恭迎钦差大人。” 钦差下轿,环视四周,神情十分不悦,“你们府尹大人怎么没来啊。”
“回禀大人,府尹前日已遇刺身亡。”
“哦?那贡品一事不就耽误了吗?”
“大人放心。下官自知贡品事关重大,便于府尹遇刺之后,迅速接管了府衙。如今已万事俱备,就等大人亲自验收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.做得好。你们都起来吧。”钦差见贡品没事,心下宽慰,死个府尹他可以不管,贡品出了问题可是要牵扯自己前程的。 “我返京之后,必将奏明万岁,重重有赏!”
“多谢大人栽培!”江长生笑得花儿一样,“下官自当肝脑涂地,以效犬马之劳!” 鼓乐重奏。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江州城门。
城头上站着展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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