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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亲记

一笑而过

 

第十一章 飘血

夜色浓重,除了船桅上高挑的红灯与船舷边几盏灯火,四周一片漆黑。
忽然,在寂静的河岸上,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。
迎亲船旁守卫的高丽侍卫们立刻紧张起来,纷纷守住跳板两侧,打起灯笼,向岸上喝问:“什么人?这里是高丽国太子的迎亲船,你们来此作甚?”
岸上,出现了一队差役,其中一人高声道:“我们是开封府的差役,有事回禀太子。”
侍卫回道:“太子殿下不在船上,如有事请到馆驿回禀。”
那人又道:“听闻展大人与太子殿下曾到此,却未见其返。我们要见展大人。”
侍卫道:“展大人早已随太子离去多时了。”
那人沉了沉,又说:“可否让我们上船寻找?”
侍怀喝道:“大胆,没有圣上的旨意,谁敢私自上船就是按谋刺之罪论处,你等速速离开!”
河岸上的人一时无语,过了片刻方说:“使者莫要生气,得罪,告辞了。”

就在这一侧闹得人声鼎沸的时候,在船的另一侧,一个小小的身影,静悄悄地从水中冒了出来,她贴近船身听听了四面的动静,便抛出绳索搭住船舷,轻手轻脚地、如一只壁虎一般贴了上去,迅速向船上摸过去。

朴玉一直从最底层、最隐蔽的船舱找起,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展昭的踪影。时辰迅速地肖失了,想起公主他们还在等待回音,玉儿不禁急出一身汗来。
“展大人,你在哪里呀?”朴玉在心中暗暗叫着,几乎失去了信心。“也许,他没有在船上。”几乎找遍了全船,一无所获的朴玉沮丧地想着。她避开巡视的侍卫,重新摸上甲板想离去。刚转过右舷,忽然迎面来了两个卫兵。朴玉大急,忙推开身边的一道舱门闪了进去。
直到卫兵的脚步声远了,朴玉才松了口气,仔细四下一打量,才发现四壁扎彩,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,桌上点着龙风红烛。原来这里竟是船上的洞房。
朴玉不敢停留,她听了听外面没了声息,伸手欲拉开门准备离去……
突然,从严密垂下的床帏之内,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声。
朴玉吓得魂飞魄散,她一下子伏低身子,避在了桌下,一动也不敢动。
过了良久,床上的人再无声息。朴玉大着胆子张望了一下,慢慢直起身来:“奇怪,太子不在船上,公主尚未登船,这洞房之内怎么会有人呢?而且,这声音似乎很熟悉……”想着,朴玉悄悄走近床侧,一横心伸手揭起了床帐……
烛影摇红,明灭的光影下,床上躺着一人:剑眉薄唇,青纱锦帽,大红官服。不正是千寻万找的展大人吗?
朴玉又惊又喜,差点惊呼出声,一时也顾不得想展昭为何会出现在洞房之内,忙扑过去边推边唤:“展大人,展大人……”
可是,任她不住地摇撼呼唤,展昭却毫无反应。
“糟了!他不醒可怎么办?”朴玉着急地想,一抬眼看到桌上的水壶,便冲过去拎起来,倒了一杯冷水,一狠心向展昭脸上泼过去。
冰冷的刺激似乎产生了效果,展昭微微动了一下。朴玉立刻扑过去,又是摇又是推又是轻声连唤:“展大人,快醒醒,展大人,我是玉儿,您快醒醒……”终于,展昭的眼皮动了动,慢慢睁开了双眼,迷茫地看着朴玉。“谢天谢地,您可醒过来了。”朴玉禁不住想高声欢呼。“展大人,是我,我是玉儿。”展昭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:“玉儿,你怎么在这儿?”“是公主让我来救您的。”“你?”展昭不敢相信,赵宁儿居然让一个小丫头来救自己。朴玉见他仍是一脸疑惑,便简约地讲述了事情经过:“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,展大人。”
展昭无奈地一笑:“玉儿,你快走吧,这里太危险了。至于我,我想是走不了的。”
朴玉惊异地看着他,但随即便明白过来,她忙伸手去扶展昭,立刻发现他全身瘫软,使不上一丝力气。“展大人,你受伤了?是不是很严重?”朴玉急得几乎要哭出来。
展昭摇摇头:“没有,只是被下了药。”“那,有没有解药?我去找来!”
“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麻药,没有解药,只能随时间过去,药性自然消解。”
朴玉急得直转圈:“那怎么办?那怎么办?公主、八王爷和包大人还在等我们。否则,天一亮,公主就要登船和亲了!”
展昭果断地说:“玉儿,你立刻回去告诉王爷与包大人,公主决不能登船!即刻将那个高丽太子拘押起来!”
“那,展大人你怎么办?他会对你下手的。”
展昭道:“不必管我,一定要保护好公主!”朴玉用力地摇头:“不可以,展大人,我不能放下你不管。而且,你没有脱险,公主是决不会先动那太子的。”
展昭怒道:“玉儿,你要明白孰重孰轻……”朴玉脸涨得通红,终于说:“在公主和玉儿心中,展大人最重要!”
说罢,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:“我就在这儿陪您,等您的药性退了一起走。”
展昭一时无语,只得一声长叹。
屋中一片寂静,只有玉儿的身影映着烛光,轻轻地摆动。
展昭定定地望着房顶,极力思索着脱身之计。
忽然,他脑中灵光一闪:“玉儿,我想到了一个办法!”
“是什么?”朴玉兴奋地问道。
展昭笑起来:“我中的是麻药,不是毒药。这药是溶于血中的,所以血中的药性浓,自然会发作;反之,血中的药性淡了,自然就会消解!”
“嗯?”朴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。
展昭道:“你只要给我放血,血流出的越多,药性便会越小,明白了吗?”
“啊?放血?”朴玉惊呆了。“对,快取剑过来,在我身上刺两剑,把血放出来。”展昭急切地催促道:“快呀,别再等了。”
朴玉迟迟疑疑地将放在桌上的展昭的剑拿起来:“不行,展大人,那样会很痛的。”她几乎要哭了。
展昭道:“这是惟一的办法。你不用担心,我现在全身麻痹,根本不会痛的。你就快点刺吧,再迟就来不及了!”
朴玉万般为难,但也知展昭说的是对的,只好咬牙上前,挽起展昭的一只衣袖,抽出剑在他的手臂上划下去。
虽然朴玉不敢用力,但剑锋锐利,展昭的手臂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。
展昭气得几乎要大叫:“太浅了,玉儿,这根本不会出血。再用力一些!”
朴玉只得又用力划下一剑,这此伤口中果然有血冒了出来,可展昭依然说:“这也不行,还是不够深,一会儿血就会凝住了。你再来一次。”
“不要。”玉儿吓得连连后退。“展大人,我下不去手哇。”
展昭无奈地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朴玉,又看了看臂上的伤口,四周扫了一眼,说道:“这样,你去把那个水盆拿过来。”
朴玉不明其意,依言将一旁的水盆端了过来。展昭说:“你将我的手放入水中,血就不会凝住了。”
朴玉将他的手臂按进水里,血丝立刻在水面上不断飘浮开来,水渐渐地变红了。
“展大人,您觉得怎样?”朴玉紧张地问。
展昭并不说话,他闭上眼睛,暗暗调息,催动血脉流转。朴玉只见血水的颜色越来越深。
过了一会儿,展昭道:“确实有效,玉儿,你快些再在我的腿上划两下,可以让时间更短一些。”“不,我不要。”朴玉的双眼涌上了眼泪。展昭温言道:“听话,快些动手,我真的不会痛的。”
朴玉的眼泪掉了下来:“可是,玉儿的心会痛的。”
展昭闻言一愣,随即认命地闭上眼:“玉儿,你怎么会和宁儿一样傻呢?”

过了不一会儿,展昭放在水盆中的手臂猛地抬了起来,紧接着他撑起上身坐了起来。
“展大人,您能动了!”朴玉惊喜地冲过去。
就在这一刻,展昭一伸手抽出了朴玉一直抱在怀里的剑,翻腕向自己的双腿深深地割下两剑。朴玉见状大惊,猛扑上去伸出手去捂那伤口,温热的血立刻沾满了两手。
“玉儿!”展昭一把抓起她的手,“你不想要救公主吗?”朴玉呆住了,她失神地望着展昭迅速被血染红的裤腿,眼泪哗哗地流下来。
天色已经开始大亮了。

“天亮了!”赵宁儿沉重地吐出几个字。
屋里的人全都为之一震。赵宁儿转过身,向着八贤王与包拯平静地说:“看来,玉儿她也回不来了。”
然后,她默默地向众人福了一福,转身向门外走去。
“公主——”八贤王唤了一声。
赵宁儿停住脚步,却并不回头:“王爷,包大人,请尽速布置行动吧。登船之前的仪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,也是展大哥最后的机会。”说罢,快步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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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箫云鼓,辇车仪仗。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如黄尘滚过汴梁城。
道旁,百姓人头攒动,争先恐后地争看公主和亲的大场面。
那如花美眷,绝色侍女,那极奢侈的嫁妆,都似乎更让人们在心中叹息这位去国离家的公主,叹息一个被做为高贵的礼品赠送出去的女儿的命运。
汴河之边,御林军守备森严,正对迎亲船高搭彩棚,大宋天子仁宗皇帝亲临送亲。
荣宠天恩,在别人看来是鲜花著锦之盛,恩典极隆。
赵宁儿一身金红盛装,凤冠璀灿,绣带斑斓。面若桃花,眉如飞翠,唇若流丹,目如秋水。美丽不可方物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,也许只能有一次。
她的心可平静?她是不是已经决定,要将这最美丽的一刻献给谁?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大宋与高丽国善修秦晋,缔百年好合,实乃万世之美,两国之幸。特旨和悦公主前往和亲,即日起程。钦此。”
一对新人在前,所有送亲随行在后,一阵山呼万岁之声,鼓乐声动。
突然,一个清呖的声音响起:“万岁,和悦尚有一个请求。”
立时,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公主身上,全场鸦雀无声。
仁宗和颜悦色地说:“有什么要求,但讲无妨。”
“万岁,昨日元贞太子请和悦和展大人登船饮酒话别,和悦甚是感激,但奇怪的是展大人从此一去不回,和悦想请万岁寻问一下太子,展大人的下落。”
话音一落,全场一片哗然。
元贞太子猛转头,眯起那双细长的眼睛,冷冷地射向赵宁儿,低声道:“展昭说的没错,我确实小看了你,你为了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。”赵宁儿毫无畏惧:“只有在这个时候,你无法分身钳制他,无法以对他下手来要挟我。”
仁宗威严地望向元贞太子:“太子,可有此事。”
元贞太子大笑起来:“万岁,我与展大人交好,众人皆知。请他饮酒也是正常的。宴罢,他要去哪里我又管不住,他既未归,自是有他的去处,怎能就此认定是我的不是?再说,我为何要私藏大宋官员?他又不是个女人。”他转身向着公主:“倒是公主殿下,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,你竟然如此关心另一个男人的下落,可颇令小王深感意外,相信连朝廷也是面上无光吧。”
仁宗虽知此中定有蹊跷,但元贞太子的话却又无言回驳,一时难堪,脸色沉了下来。
赵宁儿却毫不让步:“展大人是国之栋梁,我不能坐视其遭奸人暗害。请万岁下旨搜船。”
元贞太子勃然大怒:“公主的话似有所指,竟然诬小王是奸人。万岁,高丽虽是小国,但向来对天朝礼敬,不想换来如此无礼的对待。‘士可杀不可辱’,今日若下旨搜船,小王等誓死难从,高丽国从此与大宋永绝邦交!”
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,双方只觉剑拔弩张。
忽然,传来一声清朗的长笑:“果然慷慨激昂,但只怕你难以代表高丽国发表意见吧!”
元贞太子闻言一惊,赵宁儿却大喜过望:“展大哥——”
船舷的踏板上,一抹红色的身影,灿烂地映着阳光,而他那俊逸的脸上,骄傲而自信的笑容,却令灿烂的骄阳也失去了颜色。
他一手持剑,一手带着一个人,正是被元贞太子囚禁在船上的李元吉。身后跟着朴玉。
元贞太子的脸一下子变得发灰:“不可能,你,你怎么可能会起来?”
展昭一提气纵身跃下迎亲船,带着李元吉来到仁宗面前,跪倒回奏:
“启禀万岁,此人乃高丽国迎亲使李元吉,被元贞太子割去舌头以防泄密。现有他的亲笔供词在此,请万岁御览。”
仁宗正自观看,一匹快马自人群外自闯进来,一名信使滚鞍下马,直奔八贤王就拜:“回王爷,高丽国八百里急送的元贞太子画像送到。”
仁宗已经听见,不待八贤王回答,已大喝道:“呈上来!”
一张画像展了开来,与李元吉暗中送给展昭的那幅一模一样,而那上面画的,是一个清俊儒雅的陌生人。
仁宗大怒,喝道:“高丽太子,你做何解释?”
元贞太子咬牙做着最后的顽抗:“这一切都是诬蔑。”
包拯喝道“有高丽国皇家封印为证,焉能有假?”
展昭已迅速上前接过画像高高举起,向着迎亲团的众人高喝:“元贞太子在此,尔等还不参见!”随着他的话音,大部分人跪了下去,只有元贞太子周围的十几个人站立不动。
展昭一笑:“将军阁下,这些人必是你的死士了吧。”他将剑一挥,喝道:“拿下!”
元贞太子见大势已去,恨得一跺脚,立时抽出了剑,首先向距他最近的赵宁儿袭去。不等他冲到她跟前,眼前红影闪动,展昭已如一阵风一般掠到眼前,一阵耀眼的剑光挡住了他的前路。
元贞太子定住身形,展昭淡然含笑的面庞,如一记深刻的嘲讽的耳光,让他怒火万丈:“展昭,我终于还是低估了你。”他目光一闪,看到他臂上与腿上用白布扎住的伤口:“你真是太聪明了,竟然用了这种法子解除药性。”
展昭道:“是你太低估了我大宋天朝的能力,自以为可以偷天换日,却忘了多行不义必自毙!”
元贞太子的脸一瞬间变得狰狞:“你我一战既然始终都无可避免,就不必多言了!”说话间,一道剑光已从手中挥出去。
展昭似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,身形微晃,已翻腕迎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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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么相似的一幕,却不再是花前月下,不再是惺惺相惜。依然是如舞蹈一般优美的身影,一样是惊天动地的、难分轩轾的剑招,不同的是,今天是一场死亡之舞。
没有人敢进身两人的战圈,隐隐的剑气舞动之中,竟有风雷之声。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快,竟令旁人目不暇接,除了双剑互击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碰撞声,根本无法看出谁胜谁负。
死亡的阴影是什么样子?没有人看到过,可这一场生死的相搏,却让人深刻感到死亡徘徊。
连周围的风都似乎变得寒冷了许多。

身影忽然之间凝固了。两个人维持着最后一招的姿势,不再动。
一柄细长的剑,直刺进了展昭的左肩。
展昭的脸上,波澜不惊。可是,元贞太子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。
他的剑在展昭的肩上,而展昭的剑,却停在他的胸口上。
剑的力道拿捏得刚好,刺破了皮肤,却不再深入。
一点点血渗出来,伤口并没有痛的感觉,但那股剑气,挟着寒意直逼入骨,让他的心都冷了。
元贞太子的眼神,忽然无限悲哀。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,可那柄剑,就如同长在胸口上一样,一动不动地跟随着指住的部位,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。
元贞太子惨笑了一下,抽回手中的剑,恨恨地抛在一旁。
肩上,留下一个圆圆的伤口,一线细细的血流。展昭却连眼睛都没眨一眨。
元贞太子抬起眼,痴痴地望着展昭:“你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对。人算不如天算。”他的眼中渐渐升起一阵雾气:“我失败了,因为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,却没有算到你的出现。其实,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,就知道你是个多么危险的敌人,就预感到你对这次行动的威胁。但是,我还是无法自控地爱上你!”
展昭紧抿住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但他的手却分毫未动。
“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。”元贞太子闭上双眼,泪水潸然而下。“其实,我有很多次机会杀了你,而且我也绝对应该杀了你。可是,我下不了手,尽管我知道,不杀你,就会死在你的剑下。所以,”他笑了,笑得很凄凉“我最大的失败,就是不该爱上你!”
展昭的眼神一痛,缓缓地开口道:“你不是恶人,却是天下少有之才。若不是各为其主,我们可能会是朋友。展某绝无杀你之意,只是你必须为你的行为负出代价,受到律法严惩。”
元贞太子仰头向天,朗声而笑:“展昭,你就是活得太认真了,不过这也是我爱你的地方。记得我曾问过你,愿不愿跟我走,而你很坚决地回绝了。”
他直视着展昭,眼中闪现出浓重的悲哀:“很遗憾,这一次无论你肯不肯,我都要带你走!”
话音未落,元贞太子猛地向前撞过来。
展昭大惊,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自绝的行为,急急向后撤剑。
但,他终究慢了一慢,元贞太子已全身而进,前冲的身形紧随后退的剑,利刃无情,元贞太子的肚腹已经转眼间在展昭的剑下被剖了开来,鲜血立时飞溅——
展昭震惊之中,元贞太子的脸已经到了他的眼前,那双细长的眼睛,闪过一抹爱怜的神情,随即残忍的笑意浮现,他的双掌同时印上了展昭的胸膛。
抱了玉石俱焚之心的元贞太子,这一掌运起全部功力,足以劈山裂石。
饶是展昭内力纯厚,也吃不住硬生生地受此一击,一个踉跄,剑竟已脱手而落,口中一股血箭直喷了出去,身子向后便倒。
元贞太子已全然不顾致命的重伤,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展昭倒下的身子。
两人一同倒在一片血泊中。
元贞太子挣扎着坐起,伸出手臂将展昭紧紧搂住:“既然老天不让我们同生,那就让我们共死吧!展昭,我死也要带你走!”
“你——”展昭重创之下,只艰难地吐出这一个字,口中的血已控制不住地狂喷而出,人也立时昏死过去。
元贞太子将展昭虚软的身体轻柔地放在自己腿上,右臂环住他的肩,让他枕在臂弯中,看着他眼泪已落了下来:“昭,不要恨我,我爱你,我舍不得留下你受苦。跟我走吧,我会让你永远都快乐。”

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。
“救展护卫!“八贤王一声大喝,开封府众衙役和一众大内高手立刻向前涌来。
“站住,”元贞太子鬼魅一样的声音冷冷地响起:“不要打扰我们,有人过来,我们立刻就死。”
脚步僵住了,谁也不敢贸然向前。人人心中都很清楚,这假太子已抱必死之心,可展昭至少还一息尚存,只有他活着,才有希望脱离魔掌。此时若硬闯,只怕真的会玉石俱焚。
一时间,所有人都无计可施地呆立,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。

太阳,像沉重的车轮辗过惨白的天空。
时间缓慢地走过。
心,都似已经焦灼了。
这似乎是一个永远凝住的瞬间,永远不再改变的永恒。
但遗憾的是,永恒的不是青春。青春红颜,已经被无情地掠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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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边的寂静,只有风啸而过,似一首催魂的哀歌,呜咽低回。
血,流淌的声音仿佛清晰可辩,一滴滴带着鲜活的生命逝去。
空气中,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的气息。
灼烈的阳光,将滴落在河滩的卵石上的血,很快地蒸发成一片黑褐色的粘记。
元贞太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,被剖开的肚腹前,肠子与内脏红红白白地流淌了一地,他就像是太阳下的一具腐烂的活僵尸,恶心而恐怖,令人不寒而栗。
人群中,已经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。
可是,这个活尸一样的人就是不肯死,他的手中仍然紧紧抱着展昭的身体,两只充血的眼睛,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的人儿。
也许,爱永远比生命更顽强,特别当那爱挟带着邪恶的力量的时候。
他毫不动摇地,用生命紧紧纠缠住另一个生命,直到天地同归。
突然,昏迷中的展昭,身体猛地掠过一阵痉挛,随着喉间痛苦的呻吟,血再次涌了出来,而且是从口鼻中同时大量冒了出来。
一层死亡的气息,已经罩上了展昭的脸庞。
元贞太子的眼中此时却闪烁起一阵喜悦的光芒,他用手指轻轻地抚过展昭惨白的面容,同时用满怀柔情眼神望着垂死的展昭,嘴角居然浮现出幸福而甜蜜的笑容,就像是在凝望着安睡的情人。他那种忘情的沉醉,在旁人看来,有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。
赵宁儿绝望地哭倒在父亲怀中:“救救他,你们救救展大哥呀——”
哭声撕扯着所有人的心,但是,所有的人都显得如此无能为力。他们只能睁睁地看着那个僵尸一样的恶魔,将展昭一步一步拖向地狱……

毫无征兆地,
阳光灿烂的晴空下,忽然闪起一片耀眼的光幕。
天地都在这片光芒中黯然失色。
众人无不被这一片光芒刺得眯起了双眼,隐约看到在那片光芒之中,一个白色的身影正飞一般从头顶掠过,接着便是一声愤怒的爆喝在空中响起:
“恶贼,把猫儿给我放下——”
光幕正从那人手中挥出去,在元贞太子头上划出一道惊人的弧光。
冷光过处,元贞太子的头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的躯体,在空中滚了两滚,跌落在河滩的大石上,发出一声糁人的闷响。
没有了头的肩膀上,一股碗口粗的血柱冲天而起,直喷上三尺多高。
“啊——”赵宁儿再也受不住眼前骇人的血腥惨状的刺激,吓得昏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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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别亦难

“展护卫―――”
“展大人―――”
“展昭,展昭―――”
“展小猫,我命令你不许死,你听见了吗?你听见了吗―――”

就好像陷入了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魇里,展昭知道自已身边有很多人影在忙乱着,但却无法睁开眼睛。眼皮忽然变成了有千斤重的巨石一般,而全身反而轻飘飘的,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。这种感觉没什么不好,他甚至依恋这种轻松的感觉。
他好累好想睡,可是周围总是有无数的声音在唤他、叫他,不让他睡去。这些声音都很熟悉,可他却累得不想去分辨是谁的声音。他想让他们不要再叫他了,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,出不了声。
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他奇怪地想,觉得自已被什么魔法封住了似的。
“呜呜―――展大哥,你醒醒,你快醒过来,宁儿求求你―――”
谁?是谁在哭?是宁儿,是公主!
公主这两个字如闪电一般划过脑海,忽然间照亮起一系列纷乱的片断迅速在眼前闪现:
送亲船、人群、带着狰狞的笑的太子、剑与血、那折断的碧玉簪……
展昭猛地一惊:“阴谋,和亲的阴谋,公主怎样了?她为什么在哭?”心中一急,他开始拼命挣扎,想从这个魇住他的恶梦中挣脱出来。
“公主,宁儿――”他焦急地大喊,却不知道自己真正发出的声音是多么微弱。
“展大哥!展大哥在叫我,快,公孙先生,太医你们快来,我听见展大哥在叫我,他快醒了——”耳边,赵宁儿忽然激动地大叫起来。
展昭还是无法睁开眼睛,可是就在听到赵宁儿欢呼的同时,一种剧痛从身体的最深处、从骨髓里猛地升起,直撞上他的胸膛,仿佛一把极锐利的剑将他的身体劈了开来,痛得他一时无法呼吸。随着剧痛,一股腥咸的热流直冲出了他的咽喉,他忍不住张开口任那股液体向外喷去……
“哇,展大哥——”赵宁儿哀痛的哭声伴着公孙策焦急的大叫同时响起:“快抱他起来,他又吐血了,快快点……”
这些纷乱的声音,成了最后模糊的记忆,撕裂般锥心的痛楚终于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意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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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晃的?”
展昭将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,心中仍然想着那个刚才一眼没能看清的东西。停了片刻,才又缓缓睁开双眼……
努力聚拢焦点,终于看清了,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、睁的大大的眼睛,那眼睛长在一张胡碴密布的脸上,忽然,那个长满胡碴子的嘴夸张地咧了开来:
“猫儿,你醒了。”
“白-玉-堂!!!!!!”展昭吃惊地看着这个人发出了那无比熟悉的声音。“你——你怎么在这儿?”
白玉堂看到清醒过来的展昭,显得有些激动,他终于从展昭的眼前移开了那张脸,干笑了两声:“哈,哈哈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儿。那天,我在陷空岛待得好好的,忽然觉得心慌意乱,坐立不宁,总觉得有事要发生。出门上了马,想也没想就跑来找你——结果——”他摊了摊双手,用嘴向躺在床上的展昭一呶。
展昭被他那不甘不愿的样子惹得一笑,可随即胸口的一阵剧痛,让他忍不住蹙紧眉头,按住胸口闷咳了两声。
白玉堂忙凑上前,紧张地审视他: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
一股血腥的味道涌上了喉头,展昭看到白玉堂一脸忧心的表情,暗自强行咽了下去,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,还笑了一下。
白玉堂叹口气,他怎能不了解展昭的性格,就是再苦、再痛,他也不会说。所以,白玉堂没说什么,只是在他床边坐下,拿起一方丝巾轻轻地为他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。
展昭见白玉堂形容疲惫,一向注重仪表的人,现在显得狼狈落拓,料想在自己伤重的这两天,他一定是衣不解带地守护在旁,心中又是感动,又是不忍,满怀歉意地说:“白兄,这两天……辛苦你了……”
看展昭好起来,白玉堂几天来一直悬心的巨石,终于落了地。听展昭一说,几天来的焦虑、担忧与心痛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,他将手中的丝巾恶狠狠地摔在地下,冲展昭大吼起来:“展大人!展护卫!!展南侠!!!我白玉堂求求你了,别每次见面你都要弄出颜色来给我看,行不行?你是不是打不过我就想吓死我呀?你知道吗,那天,我要是再晚到一会儿,你就被那个变态的狗屁太子拖进阎王殿去了!”
想起当时恐怖的情景,白玉堂依然后怕得心悸“你真以为自己是猫,也有九条命吗?就算你真有九条命,像你这种玩法,也剩不下什么了!”
“抱歉——”展昭努力地微笑着,任由他发泄,他明白他对自己的紧张与担心,是件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,就如同他也曾经经历过的一样。
展昭苍白的沉静,让白玉堂忽然之间泄了气。他仰天长叹,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样子,喃喃地说:“我白玉堂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,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,碰上你这只猫。你你你,你简直就是我命中的魔星。”
展昭忽然很同情白玉堂,因为他知道白玉堂的无奈绝不是装出来的,因为他自己也常常深有同感。若不是重伤在身,展昭几乎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白玉堂收起那一副怨天由人的架式,从桌上用棉套包着的茶壶中倒了一碗药,端到床前:“吃药吧。我扶你起来坐坐,能行吗?”
展昭应了一声。白玉堂伸手把他扶了起来,先让他靠在自己肩上,略缓了缓,喂他喝了药,这才取了靠枕,让他斜倚在榻上。
展昭的身体十分虚弱,只是坐起来这个简单的过程,已经让他眼冒金星,气喘不止。胸口的痛楚,一抽一抽如同钝刀在割。他咬紧牙,抑住呻吟。
“不好受?”白玉堂看着展昭难受的样子,又心疼又生气。“你都昏迷了七天了,能好受得了吗!”“七天?”展昭吃惊地望着白玉堂。
白玉堂一翻眼皮:“新鲜呐?你还死过一次呢!吐了两大盆血!把大家都吓坏了,以为你没救了。连八贤王都掉了眼泪。要不是公主拿来一支百年高丽参,这会儿就得累我老人家下阴曹地府去捞人了。”
白玉堂说得口渴了,自己倒了杯水,一边喝着,一边仍然喋喋不休:“我就不懂,你说你干吗那么拼命?这天下就你一个人会武功?就你一个人忧国忧民?你要打不过那个变态的太子,为什么不去找我白五爷?”
展昭苦笑:“本来麻烦就够大的,再……再惹上你白五侠……只怕……”
“什么意思呀你?敢说我是个麻烦!我看你才是真能惹麻烦,又是太子,又是公主,两边的纠缠不清,你还真是来者不拒。”
展昭气得瞪他一眼:“别胡说。”
“我哪里胡说?”白玉堂露出了嬉皮笑脸的本相,一伸脚蹬在床沿上,狡猾地盯着展昭:“还不承认?那个太子……”瞟了一眼展昭,见他一脸愠怒,“不说也罢。可是公主,可让你害惨了。你要死要活的那两天,那小丫头整天守在你床前,哭得眼都快瞎了,谁也劝不走哇!啧啧,真是痴情啊!”他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:“唉——‘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’*”
“你——”展昭无奈地望着白玉堂。
“就在刚才,她还在这里哭着不肯去,非要等你醒来。是他爹千说万劝,才依依不舍地起了驾。”
展昭一愣:“起驾?走了?去哪里?”
白玉堂夸张地一瞪眼:“哎哟我的展爷,您是真的糊涂了?去哪里,去高丽国和亲呐。假太子死了,真太子找到了,一切都没问题了,当然继续和亲了。”
他摇头叹息:“这几天你是两眼一闭不管闲事了,可把开封府的人忙得人仰马翻。包大人一边操心和亲的保卫安全,另一边还操心你。今天是起驾的正日子,他们都不在家,就我这个重情重义的老鼠,陪着你这只无情无义的臭猫。”他向展昭的床头一抬下巴:“看看,那是公主留给你的。”
展昭伸手将枕边的一个绢包拿起来。
凉薄的绸绢,带着一种温柔的伤感,倏忽中无力地滑开来。
里面,一支碧色玉簪。
那原本断裂的地方,已经被一道做工精美的金箍镶接起来。无法消除的裂痕一直深入碧色深处,就象是永远也抹不掉的、遗憾的记忆。
展昭默默地望着碧玉簪,良久无语。
白玉堂见他半天没有出声,收起一脸嬉笑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?是不是伤口又痛了?还是快躺下休息吧。”
展昭抬起眼望住白玉堂:“白兄,我……想求你一件事……”
白玉堂满脸警觉:“猫求老鼠,能有啥好事!说吧。”
“我……我想去……去送送她。”
白玉堂惊得连脸色都变了:“你——找——死——呀!”
他忍住气,“我去给你找面镜子来,你自己照照看,你的脸色跟死人没啥区别。现在就算抓一只鬼来,只怕比你还好看些!你不要命没关系,我还怕你出门会吓死几个呢!”
展昭的眼神伤感而迷茫,他忍住闷咳,低声道:“她这一去,天涯万里,只怕无缘再见。”
“展昭,”白玉堂厉声道:“别让我看不起你,你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,不就是一个女人吗?至于这么儿女情长吗?拿不起放不下的,哪儿象个男人。”
展昭轻轻地摇摇头:“白兄,不是展昭放不下公主,是怕公主放不下展昭。”
他深深地一叹,举起了手中的碧玉簪:“你难道看不出,她留下的是她一生的幸福啊!”
白玉堂愣住了,张大了嘴,却说不出一句话来。呆了半晌,他一屁股坐在床边,低了头。
屋里一时静了下来,只有展昭的轻咳和白玉堂的呼吸声。
“拜托——”白玉堂烦恼地大叫起来,“别用那么哀怨的眼神看着我。”他叹了口气,又叹了口气,转过头来盯着展昭:“你真的要去?”展昭坚定地点点头。
“好,我带你去。不过,有个条件,”白玉堂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要答应我,怎么出去,还得怎么回来。不能有一点差迟,否则,开封府的人怕不把我碎尸万段。”
展昭失笑:“你把开封府也说得太恐怖了。”
白玉堂道:“你以为不会吗?你答应了?”
展昭点头:“我答应。”
白玉堂想了想,伸手解开展昭的衣服。
“你,你干什么?”展昭不解地道。
“怕我占你便宜呀?”白玉堂伸出右掌抵住展昭的膻中穴,“别运气,放松,别说话。”
展昭已知其意,依言闭上眼睛。立时,一股醇和的内力缓缓地注入体内,暖暖地护住了他的心脉,并开始向七经八脉散开。虽然内伤受到激荡引起一阵痛楚,但全身感觉轻松了不少。过了约半盏茶的工夫,白玉堂收了掌。
“行了,再多了只怕你反而受不住。”他端详了一下展昭的面色,虽然依然苍白,但嘴唇已有了些许血色。
白玉堂满意地点点头,转身出了房门,回来时,手中取了一件自己的银色缎子绣花大氅。他手脚麻利地把展昭给裹了起来,双手一端把展昭抱了起来,抬步向外就走。
“你若是个姑娘家,我抱一抱还不枉我白五爷风流之名,可让我抱一个大男人,实在无趣。”
“咳,咳,闭嘴!”
“怎么了?被男人抱你觉得不好意思了?反正我又不是第一个抱你的人,那个假高丽太子……”
“白—玉-堂”
“哎哎,别生气,好了我不说了。”
“骑我的赤焰去,可以快一些。”
白玉堂给了展昭一记老大的白眼:“就不骑你的赤焰,我的追风比你的马快得多。”
展昭这次不但闭上了嘴,干脆连眼也闭上了。白玉堂说的不错,老天为什么要惩罚他,让他碰上这只喜欢胡搅的白老鼠?这个家伙,无论是生死关头还是芝麻绿豆,永远都要与他争论,而且永远会与他唱反调。每到这个时候,展昭觉得还是省省力气,闭上嘴是个最明智的办法。
看到白玉堂抱着重伤的展昭出了门,开封府留守的衙役们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流到地上了。可是,就算好奇死,也绝没有人敢问白玉堂一句,因为每个人都知道,这位白五爷的脾气可是不大好。
上了马,白玉堂让展昭靠在自己怀里并揽住他的腰,然后对着展昭咧开嘴,露出一口白亮亮整齐的牙齿:“猫儿,我看你一定是疯了。不过,好象我比你疯的还要厉害!”
话音未落,他双脚一踹,催马向前驰去。
汴河岸,依然是那一艘披红扎彩的迎亲船,依然是七天前的两路人马,依然是江上清风猎猎吹动公主的黄罗伞盖,不同的只是新郎换了另一个男人。
岸边的血迹早已冲刷干净,但血腥的记忆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底。
惊悸未定的仁宗没有了兴致亲临这又一次的和亲仪式,只是传旨让八贤王代送。
沉闷的空气,让一直不停的鼓乐都透出凄凉的味道。一片凝重的情绪中,这场毫无喜气的和亲仪式的主角――公主赵宁儿,面无表情地在众多宫娥侍女的扶持引导下,机械地重复着礼拜。没有笑容,也没有激动,这本是对她而言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,此刻却像是上演着别人的故事,好像完全与她没有关系。

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跃过铁桶般围守的禁军的头顶,轻松一跃就来到了赵宁儿面前。
禁军们经过七天前的那一场惨烈之战,如今已成了惊弓之鸟,见有人闯入立时如临大敌。
包拯先是吃了一惊,但马上就对身边的八贤王道:“王爷不要担心,没事,那是白玉堂白少侠。”
白玉堂如入无人之境,谁也不看,竟自走到公主面前,很随便地一拱手:“公主,有人托白某给公主捎一句话。”说着,他从袖中拿出绢子小包递了过去。
赵宁儿吃惊地望着那个熟悉的绢包,双手颤抖着接了过来。就听白玉堂继续说:“他说,‘公主一路顺风,要在自己的天地中珍重自己的幸福。从此,莫再以展昭为念。’”
赵宁儿紧紧攥住那碧玉簪,心如刀割。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,声音哽咽地问:“他——还好吗?”
白玉堂停了停,终于说:“他来了。”
赵宁儿猛地抬起头,焦急地向四周望去。但一层又一层的禁军卫兵,将她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的,什么也看不见。
忽然,赵宁儿不顾一切地转身冲上了岸边的踏板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直向船上奔去,一路冲上了高高的船头。
看到了,终于看到了!
在人群之外,远远的一匹白马安静地伫立,马上的人远远地向这边望过来。
赵宁儿努力睁大双眼,可是,太远了,她依然看不清那张熟悉的、俊逸的面庞,看不见那曾经的温暖的微笑……
泪水迅速地模糊了视线,耳边却似乎又响起那含着笑意的呼唤:“公主,宁儿……”
赵宁儿全身脱力一般,跪坐在甲板上,忍不住痛哭失声,一遍又一遍地说着:“展大哥,我走了,我走了,再见,再见……”

白玉堂早已返了回来,他一纵身上了马,看着展昭凝视迎亲船的侧影。过了片刻,他不耐地催促:“行了吧,送也送过了,话也说完了,回去吧?”
展昭轻轻地点点头,忽然他全身一震,跟着一大口血呕了出来,身体也向后软倒。
白玉堂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一把抱紧他:“猫儿!你没事吧!你可是答应我的,怎么出来还怎么回去,你不能言而无信呐!”
忍住再次涌上来的血,展昭疲累地靠在白玉堂怀里,闭着眼低声说:“别紧张,我死不了。”他喘息了片刻又说:“不过,如果你……继续罗嗦下去,不快些……快些回去的话,就不好说了。”
白玉堂勒过丝缰,咬牙切齿地说:“展小猫,你还没死,只怕我已经先被你吓死了。”
随着话音,追风已在一片扬尘中远去。

*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柳永词《蝶恋花》。
柳永,北宋著名词人,应试时因得罪仁宗而不第。不知是否有机缘认识展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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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 声
史书《王氏高丽》记:
宣仁皇后,宋仁宗公主也,谴嫁高句丽和亲。
后端庄秀美,性果决聪慧,辅王襄政,严律历,奖农织,使政清明,国富民强。
每至十五月圆之夜,后必登海崖望乡遥祭。王甚爱惜后思乡之情,特旨建亭台于其上。
亭台既成,后手书对联悬于左右,上联:“萦念似海终无竭”,下联:“心绪如潮永不平”,亲题匾额一块,上书“思昭亭”。
宣仁皇后一生无所出,因病薨,时年三十七岁,终生未返中原。

(全剧终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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