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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创]《鳳歆抄》(流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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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6-6-5 21:46:28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煙柳畫橋,掬一湖翠色輕波,如綠玉在懷。 # N( _6 R* E% n: [
純色透澈的天空雖抹下一片蒼藍,卻減不了湖的青郁,不冷不暖,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致遠;唯有樓閣花燈映在水中,綴著春來江花的嫣紅,增添些許熱鬧氣息。
$ Y: I# S6 J$ R2 T" O水鄉並非無人,衹是行人悠閑,步姿是舞,吆喝是歌,成了一道風景,落入茶肆客人眼簾,引出一聲寫意的輕嘆。
" c$ N8 \1 _) t這不過是一家普通的茶樓,有幾處築在水邊的雅間,佔盡淥水風光,因而往來貴客不少,沾了點名氣。
8 o8 \4 A- s0 k' K) o. J# g8 P掌櫃也是會做生意的,知道客人的意趣,便在雅間前隔一道花鳥屏風,營造一處私密空間。
, A+ U0 L5 Q0 ~9 t8 ]2 j倚欄臨波,人靜心閑,再慢慢品一杯好茶,人生幾何。
9 I6 _8 k" p& Q3 m# X0 U: y可惜有時事與人違,譬如說當前,幾個陌生的粗漢擠入略小的雅廂,圍著獨酌的白衣人。 2 w/ r! t+ C4 [2 v) E; R7 Z0 c4 P
擾人清靜,是該有人生氣了。 ) d4 K; D1 `, D: x  y
但這廂裡生氣的不是那名白衣人,而是闖進的漢子。 8 [. N1 }2 A* }  E% D
他們有仇麼?恰恰相反,他們素未謀面,甚至大漢們生氣也是因白衣人拒絕他們“善意”的結交。 : V) d% j) D+ J! Z
“結交”不過是勒索的委婉說法。被盯上的人或驚或怒,幾個似眼前人般波瀾不驚地應了一聲“道不同不相為謀”便目中無人?
* L1 N: |8 C4 L; o. s, F& s雖說他們不是什麼江湖大俠,可在這鎮上算是點得出名的人,地方亦要讓他們幾分,正是強龍難壓地頭蛇;怎料到這個外鄉人如此不識趣--若非看在他一身紗白,拂塵、鞋子也配飾上好古玉的身價,他們才不屑鳥一個道士呢。
3 E7 j" ]" Y; c- Z! F花錢買平安,這樣的道理也不懂嗎?大漢們盯了白衣人一眼,不尷不尬地站著,用武力又怕他是某位達官貴人的供差--打狗需看主人面--他們深知這道理。 / X) k* w  Z, [
就在他們進退兩難時,白衣道士忽然轉頭盯向店門,半帶責備半帶笑,說道:“好友,你來遲了。” ( ~4 Z4 M. `4 i* j
“好友,吾來了。”走進的人紫白華裳,輕搖華扇,珠光寶氣,惹來滿屋目光。
7 ?0 O3 f* I, Y$ r) s+ Q要是有說書的在,見著來人,怕滿口的“那個嘴巴那個臉,那個鼻子那個眼,那個英俊那個瀟灑……”更說得溜達溜達,回味無窮。
8 W: x( L" ^  a9 ^( Z5 x來者走入雅廂,避開大堂的目光,瞟了大漢們一眼,輕輕一笑:“真得讓吾好驚訝,劍子汝交友果然遍布天下!” ! f# Q* A+ r* z2 L$ t9 A, O' |6 {% H
“耶,龍宿,我等的衹有姍姍來遲的你啊。合即聚,不合即散,便是緣分。”劍子站起來,抱龍宿身邊的女孩上座,“你說是嗎,仙鳳?” 6 k, h2 }" D8 R# J% @3 A6 P
仙鳳雖小,亦知此問不必回答--劍子問的是那群不速之客,於是轉頭看著那些人灰溜溜地掃了龍宿一眼二話不說甩袖離開,然後又聽見自家主子不無挖苦地說:“好一個道家先天啊,太極拳一如既往地得心應手!” ! @+ T  E% G, X% W
“唉,這事非得由龍宿解決不可。”
" k, B4 o* p* o( V* [“為何?”華扇掩臉,淡淡問道。
, z, m" }; N& }1 T  n“欺善怕惡。”劍子若無其事地喝一口茶,話語緩緩吐出,令人氣結。 . M  L* k7 ~5 ^8 K) g* Y
早知損友如斯,龍宿倒氣定神閑,放下紫龍扇,拿起劍子倒的茶:“汝之話寒了吾之心,如嚴冬之冰--真冷。看來,吾讓汝久等了。”
0 `7 b) d! f6 x: B“難得龍宿拔刀相助,一現‘仁’者之心,等--並不累。” 1 x5 C4 P0 T1 N) `+ t6 U
“哎呀,劍子啊,你可真有對花啜茶的雅致。”倚坐勾欄,龍宿故作驚訝之狀。 / k  q* c( k4 C% j; B7 I4 H$ C
“對花啜茶……”劍子沈默片刻,“你嘴裡定無什麼好話。” ' U! A3 Q% W9 _" @" b  h( N
“賞花不得盡花香,品茶不得盡茶味,茶味齒頰中便心領神會,花香鼻目間衹得其仿佛;花下品茶,更易心搖神移,故曰:煞風景!”龍宿話音剛落,仙鳳一旁不禁“咯咯”輕笑。
& K# |9 V: U9 g' T& }+ q5 N劍子即搖搖頭,“哈哈”兩聲:“原來龍宿品茶如參禪,看來劍子該早早退去,請佛劍大師相伴儒門龍首左右,方不失真意。”
& L) z5 A8 N4 g8 y2 l“劍子大仙,此不過是吾門風格,怎能與佛門澄心靜慮相提並論呢?” + d1 `; L& @/ h) ~9 @; Y7 D
“便是如此,豁然之境也不能再招待疏樓龍宿了。”
3 |' t5 L, U+ ^; [5 s8 _+ `2 _“茲事體大,茲事體大。”知是戲言,龍宿仍略變臉色。
& C9 u) v  `& @  u# E又斟滿一杯茶,劍子說道:“豁然之境花卉無數,若邀龍宿前往,徒添笑柄。”
# V9 F, ^0 y0 _6 T  S" A- N( \7 c“四美具,二難並,自當例外。”吞吐一口云煙,龍宿應道,“算吾輸你了。”
1 O1 \# V7 w) D+ D8 A' a% t6 L5 |“青春出游,良朋相伴,爭一時之樂,誰論輸贏?倒是……”劍子重嘆一口氣,意味深長地說話,“龍宿離開疏樓,確是難得之事。”
  j5 @' r2 O- G# ^) i+ D“正所謂‘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’,閑暇之日,帶鳳兒四處走走尚不為過。”
; U3 ]" X. M4 r; Q3 [“仙鳳很大的面子。”劍子摸了摸身邊的女孩的頭。
: ]  x+ k4 z( Z望向欄外的碧水青天,龍宿悠悠嘆道:“此番情景,讓吾憶起昔日時光,也曾有過‘三人行’。” ) A# I. L. T6 {& C  T9 [+ C% s; E
“年少輕狂,自然不在話下。衹是後來某位老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怡養天年。”最後四字,劍子讀得特別重,龍宿笑了笑,一副“閑情是福”的模樣。 $ I; P% Q, m/ }% q+ i
“行山玩水,未嘗不是怡養天年的好法子。”
, z6 r. O$ s! u6 T“所以,你邀了這次衣裳之會。”聽著龍宿的話,劍子不禁苦笑:眼前人可真是雷打不動地不事生產啊。 . g, X. P9 H8 I$ C* u& o' i
“出游不為染江湖紅塵,何必配那無用之物?倒是劍子汝不滿意吾了。”   V1 j% o. Z. _9 I# b
“怎會?衹怕有人如好友般閑極無聊前來找樂子,那還得請龍宿輕搖紫龍扇,以求清靜。”   N# m1 v. Q; e0 A" D
“劍子拂塵一掃,閑人自在千裡外,又何必龍宿動手呢?” 3 p" E: S6 X2 s3 g
二人話語爭鋒,不覺又起,仿佛千年間,他們都這般悠悠度過。
5 Z3 w1 m$ `/ n4 m( m  g在旁的仙鳳聽著,盈盈一笑,打斷沒完沒的“你來我往”:“劍子先生道骨仙姿,主人雍容華貴,想來有點眼光的人也不敢失禮半分,更別說打擾二位興致了。”
$ R$ d! x0 Z# B8 q& m: c" |' Q8 X* D“好機靈嘴巧的仙鳳,看來龍宿在你身上下了大功夫。”劍子聽著不禁點頭,龍宿在一旁亦默默贊許。劍子接著又問一句:“如果碰上方才那種沒有眼珠的人呢?” / Y: e' i! N/ ?
“要麼視而不見,要麼逼其離開,要麼鞋底抹油。” ' o1 Z& m4 Y( r; d% ^$ i
“鞋底抹油,哈,真是方便通俗的好方法。”龍宿瞟了劍子一眼,“劍子,汝說是麼?” 0 ?; L6 ?& {  i# n) J
“這確不失為可行之策。”劍子怎聽不出龍宿的意思,一本正經道,“仙鳳,你可有想去的地方,龍宿難得出游,天涯海角自不在話下。”
: F  J) X  R" f: B  m8 |! \/ Q“主人所去之所,便是鳳兒要到之處。”仙鳳依帶盈盈笑意,不知自己又夾在二位大人的暗鬥中。 - _( v* v" {: R9 O
“好鳳兒,吾沒有白疼你。”龍宿滿意地笑了笑,親自為仙鳳倒一杯茶。
. u# P' Y+ b% t$ {6 d一聲鳥雀輕啼,春燕落在木欄上,來回幾步,又飛走了;鶯歌燕舞,正是煙花三月…………: z4 \* P- A, S
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1:46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白堤綠柳,薰風繞枝。滿城飛花,沾人衣裳。
. G9 {+ D8 ^4 J5 k景內看人,景內觀人,又是一番不同的感覺。
" X; V# Q0 \/ }5 ?' ~遠看悠然自得的人,近看卻易察覺其間輕愁。7 K2 T, g9 E: C0 G. v3 A2 s  b
坐在門邊的老人,拉著孩子的少婦,笑顏中莫名在眉間蓄了幾分無奈;丁年男子倒直接把不滿表現在眼裡,可更多的是一種深諳世態的成熟。
2 h& s. z2 @& F7 m2 q各家自有各家愁,游人合休游人閑。" m! D) V9 I! ]+ s' x$ e: X+ ^
仙鳳搖著柳條,奔跳走在二人間,把龍宿的抱怨聽得清清楚楚:“劍子,汝再說下去,可便成了第二個火麒麟。” 9 j7 s' e8 y5 U5 y+ t
“哈,我回答仙鳳的問題,倒惹人生氣了。”長嘆一聲,劍子搖了搖頭。
) N/ [+ V# k" n" ]7 u* E  G“汝搶吾學生,吾能不生氣麼?”華扇輕搖,略推向劍子,“又或者,劍子欲收鳳兒入門?” ) ?- q( I* A  W* k, `
“奪人所愛,非劍子之好……唔?”說話間,一道灰色身影撞向劍子——是一個跑得太快的孩子,看著他遠去,劍子續回前話,“何況道門寒酸,有心無力。”
. j* Y( w$ h& j沉聲一笑,龍宿也從那孩子身上收回目光:“寒酸道門,倒是慷慨得很。” , c7 j- u# O4 E  D+ k
“無用之物,去留何妨?便論教化,也是儒門份內之事。”
! a7 d8 f5 V+ `/ u3 D“莫非汝是要吾幫你追回?”冷笑一聲,龍宿道,“先是惡奴,後是小偷,若非此行是吾邀劍子汝,吾怕要考慮考慮這是否好友的心思。” * Z6 J- s2 ?5 O# d& T4 t, R
“儒門好客,劍子自然不負龍宿雅興,好好叨擾。”佯作施禮狀,劍子微微一欠身。 4 Z* u; [- G! b+ S
“劍子的笑話依然冷。也罷也罷,些需小事,不必計較。” 7 B. p- Y2 r8 Y2 `1 _
“好友不計較,我倒要計較:這次是龍首出巡,還是龍宿出遊。”停住腳步,劍子盯著龍宿,“你不作解釋嗎?” . \$ _; F, Z6 Y7 h1 H( J
“問得無聊,當然是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要與寒酸小氣的劍子仙跡一同遊山玩水。”答者神態悠然,可在瞧見對方嘴角笑意時,略為一驚,“好友,你在想什麼?”
0 c7 @* B. P: g“龍宿,這是第二次了,難得……” , ?  N8 U' d/ A' h( B
問得摸不著頭腦,聽者卻了然於心,龍宿便把話挑明:“是汝三番四次試探在先,拐吾愛徒在後。” , ^% ~# y# k3 l. {# g1 t5 b2 ^9 M
“事出必有因。”
+ n, O: G2 a1 H& |- ~- `/ A3 {“吾真不知,劍子的好奇心這般大。” 以扇掩臉,龍宿低聲道。 * w6 W& N4 k- H2 a. q! k" @% Q! ~5 C( h
“你我本無不可說之事。”劍子收了笑意,長袖拂衣,更顯雲淡風輕,“莫非龍宿以為劍子乃腳底抹油之輩?”
& s( z: T1 `1 p& J“非也,是怕好友抹錯時機,吾擔當不起。” 2 \. L+ H( g9 Y3 v  E
“耶,有儒門龍首擔當不起的事嗎?” - f$ d0 s7 N  \, ~2 q2 d
龍首微微皺著眉頭:“這話,真讓吾想起許多許多不堪回首的前車之鑒。” 4 K$ V* Y9 `. C
“唔,龍宿,這是你第三次要扯開話題。事不過三,你休要再來了。”心知龍宿脾性,劍子仍顯出不滿。4 b- ~  G9 A9 `
“劍子,吾記得曾因汝而惹得滿衣黑塵的痛苦經歷。”
: d6 j8 t$ A" M( f“我亦記得。你、我、佛劍三人的友誼,正是彼此最為珍視之物。”
3 `; q$ y  L' J3 a  T“那知音之意,汝可懂了幾分?”龍宿聽出劍子的意思,反問。
/ E9 P5 u) k8 g/ A( C, R8 c3 T1 n“十分不足,九分有余。” 5 c# l# N( g% m' u1 a8 K; w, D
“既然盡知,何苦要讓心中之話,落入第三者之耳。”龍宿笑意不變,眼暗暗掃視四方。
, ?: N9 n5 W1 D& s2 [) I. g4 D. d“人,但求一個踏實。”不必觀龍宿神態,劍子自知,又問,“龍宿,目的地何在?”
+ h/ l5 n9 G' c" `3 w! {5 f& n: a“隨性而游,何處是歸程。劍子若不介意,可否伴吾郊外一走?”
+ \4 H' f  y! O, D8 K“哈,早知是遠游,方才便應把盤纏追回。” ! T5 a* A2 Z3 _! Z* b
“劍子真真時刻不失寒酸之風。縱是遠游,也不過染一絲風塵。重要呢,仍良朋在側,游山玩水,怡養天年。” , T' N8 N: m% ^4 W9 K# j. R
“嗯,我倒覺得是,好友的名言應在我身上!”
- m9 T$ O6 R/ ^) G4 L“好說好說。”龍宿聽了一樂,不忘說道,“鳳兒,待會汝緊跟著劍子。”
0 [- X9 W2 `7 q2 K, W; T* f. T“是,主人。”仙鳳聽到龍宿叫自己,甜甜應了一聲。
) z/ Q9 `1 n4 X“真是好算計的龍宿。”
0 h, s' q; k* q; Y' c“此正是吾信任好友之表現啊。” " g5 q1 s2 |/ u! }
信步而行,偶爾注意到旁人投來一絲奇怪的目光,也不必細究。
, L  f0 |0 m0 _% y- X, U1 b  o( D" h" c( `9 F畢竟,這還是煙花三月,不是風雨三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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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1:47:09 | 显示全部楼层
青山如黛,是文人騒客慣用的詞語;往往親臨其境,便會覺得見面不如聞名。
8 R4 E. b2 F! z" n4 f) t山,便是那山;樹,也是那樹;與尋常景觀有幾分不同,到底難以說明;耳目能詳,便失了可以細細回味的魅力。 : P3 W7 ~& w& l8 J& C1 n2 w
沿途人家,如若在熟悉的路上看到一絲不同,便會覺得特別新鮮——那怕是某天路過一位與眾不同的行人。   U: W  W7 E, o; k
於是,那一行三人的游山玩水之輩,路經郊野的山村時,總會讓村民們都停下手中活兒靜靜目送,直到他們走出村子,由山底走向山坡。
$ T& s3 z% n/ t6 [長者從容不逼,孩子即易生好奇,多多少少不適應對眾人投來的目光——城鎮的人雖然也時不時望向他們,卻怎麼也不比村民的目光來得深,停得久。 3 m5 W8 {& B* d& P/ J& B: y
仙鳳想起最近背誦的《陌上桑》。 & q7 S: U/ q+ W+ r) p  V5 q
身邊二人雖不是絕色美女,可“行者见罗敷,下担捋髭须。少年见罗敷,脱帽著帩头。耕者忘其犁,锄者忘其锄。来归相怨怒,但坐观罗敷”的影響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 8 K9 T; A' w9 X1 Z6 J
人呢,皮的構造骨的構造,天子平民也一般,可某些就是與眾不同,非關衣著。
' f. X6 a* A- S便如眼前人,一素一華,並肩而行,應獨立天地間,又似缺一不可,若流云朝日,渾然一體。那種外異,與其說來自衣裳,不如說來自氣質;那份內同,與其說來自心性,不如說來自冥冥中的造化——仿佛恆久以前,便存在著一種相反相成。 - o* w* J4 e  z
突然,仙鳳發現他們與等閑人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同——童顏白發。
! j4 I6 X2 ]! d5 f9 t) d+ M0 f縱是滿鬢蒼桑,歲月的痕跡卻沒有爬上他們眉頭;春去秋來,加深了眼眸間的寧靜深邃,卻沒有捎來那怕一絲的年輪的沈重。
# y8 y- L+ q9 A% E# O9 S8 L“主人,恕仙鳳鬥膽,敢問你與劍子先生交往多少年了?”仙鳳小心翼翼地問,怕見長者怒顏。 7 P+ ?3 a1 c/ h( S- I
“嗯,吾與汝相識多久?”龍宿搖著華扇,轉身問身旁的道者。
  B: V7 c+ f! L6 F) b/ G, F0 O“那得算算我與龍宿吐了多少年的槽。”劍子略一點頭,輕輕指向龍宿,“多少回是我贏,多少回是你輸。”
2 R1 q0 _* q- h1 o華扇順胸滑落,龍宿感嘆一句:“哈,好狡猾的劍子。真不愧是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,劍術是,臉皮更是。”
3 L0 w% D; _. a1 s& ?“唯獨在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前,我才說這話,你應該高興。”一本正經答道,劍子不管那個搖扇不斷的人,繼續向前。
$ v' H" Q: I8 W8 ^' @: }“難得。即使有影射,汝之話吾還是收下。”龍宿隨行,儒音裊裊,“勿急行,勿急行,偶然說句貼心話,匆匆離去倒讓人生疑。” # f& K+ P, M4 c) f- I/ ]$ Z
“唔?”劍子停下,轉身白了他一眼,說道,“既然如此,那我們說正事。”
' p$ ^6 s+ A; a3 S! a& q7 |; N“正事?” 1 `# y) o, x' y, E% P0 ~( E
“譬如說,讓仙鳳緊跟好友身側。”劍子挪挪身形,把仙鳳推向龍宿,自己正好站在三尺之遙。 & H# \' W; e; G, s$ ^
“劍子,這可與原先說的不同。”雖不應允,龍宿也走近仙鳳一步。 ( H4 m$ g* e* T9 Q8 |  i
“客人已至,龍宿不一請麼?”口中打趣著,劍子目光投身驛道旁的叢林,“尋人不得,便負了這一段山路。” 4 ]* J( ?* F) R5 I; u* f
“雖然可惜,但世間值得吾一請的,僅得佛劍與汝;吾今天尚不想破此例。”龍宿笑著,“如有人不識趣,還得請好友代勞了。” 0 @8 k0 ?' u; {+ A/ z% L
“唉,早知如此,我應綠水行舟,遠離此是非之地。”劍子低頭嘆一口氣,便見好幾隊人從林中走出——明顯,他們身後還有潛伏。 7 p0 f% v6 T2 B* m
華扇半遮臉,琥珀眼瞳一掃來人,然後目光定在為首的人身旁,不無挖苦地說:“劍子啊,劍子,吾確應隨汝綠水行舟……衹怕,這是汝之事。” 2 B: H5 m4 S1 c6 g
劍子也認出其中有先前來“結交”的幾人,苦笑一聲:“龍宿,現在總算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。”
; p6 _2 ?( m. b; G% V“唔?”
. `6 P" n1 p# d% x2 V“一路行來,種種打擾,並非我故意設計好友啊!”又笑一聲,劍子說道,卻惹起來人怒火。 6 V+ z& t8 O/ ?. A; v5 I
龍宿更是全然不顧那些抽刀磨拳的人,回應劍子的話:“他們不是。但不能證明劍子汝沒讓小孩偷汝盤纏,好讓汝一路白吃白喝。” ; g0 C! K+ C3 l, k% M  l0 z! V, x/ n
“耶,龍宿不借這個光?” ' i5 b) u* {9 H6 f5 [) }/ q
“非也。餓劍子體肌,便是苦龍宿之心,吾怎麼舍得?後事暫放,汝倒先得處理眼前麻煩。”
' u4 j* @! O/ n( B- S: N; {. H“麻煩,的確是麻煩。”劍子背手而立,“不打,脣舌功夫恐怕說不通;打,即有傷體面。”
% n0 c9 M" c6 A4 z8 p聽到他們說話越說越不中聽,領隊的頭頭終於暴發了:“那兩個婆媽的家夥,看到大爺在這裡候著,丁點表示也沒有,‘死’字怎麼寫也不曉得麼?”
8 v+ a& h. m* A; j% n0 n" c2 W- ~旁邊的人也在叫嚷,什麼“說什麼讀書人聰明,連禮貌也不懂”,什麼“強龍難壓地頭蛇‘,天王老子在這裡也要禮讓三分”,什麼“姑奶奶養的”,最逗的是連什麼“滿身女娃的裝飾”,“陰柔小人”“苟且勾當”一類壓根兒沾不上邊的話也罵開了。 4 v$ V( d5 K: b4 ]. t, v
仙鳳聽他們嚷著,盡管沒有完全懂話中的意思,也知他們定不懷好意,與龍宿劍子間那種言辭爭鋒迥然不同;她正要為自家主子說話時,不料給劍子拍拍肩,隨後便聽見龍宿一聲冷笑:“禮尚往來,自然是禮還禮,兵還兵——不過吾與汝陌路相逢,大可略過不提。 而怎麼‘強龍難壓地頭蛇’,也衹能說與蛇鬥的並非真龍。龍行九天,自有其法則。選擇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,方有相鬥之意義,相鬥之樂趣。而諸位,不配。”
* M4 Z3 D3 z. Y( e& |“你……”從來沒有聽過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,為首的禁不住把大刀指向三人,“不知死活的家夥。” 0 U/ W' q) |3 G+ x6 K
“哈。”龍宿與劍子對望一眼,正打算採取行動,突然聽到遠遠傳來喊停的聲音,頗有劫法場的氣勢——然後,一名下了馬書生模樣的來到他們面前,鞠躬行禮,遞上請貼:“小的奉夫人之命,請兩位移駕寒舍一聚,以盡地主之儀。”
7 H6 l* }& ~8 i* f“三爺……”為首的漢子走上眼,剛叫一聲,又被瞪了回去。接著又聽見三爺賠禮:“家奴無禮,還請兩位原諒。”
, F, Q% |) U- }. C. R“既不在心,談何原諒?”龍宿華扇輕搖,“既然無事……”
& [& f! `% {% Q% x! p“夫人之邀,受之無妨。”劍子在一旁接下龍宿之話。
  H# H/ t; G+ H: @! o7 B$ w“呃,劍子汝……” 6 c/ d) G: ?! T
“游山玩水,結朋識友,正是青春出行的樂趣。一路行來,龍宿不認為此地名士乃是有趣之人?”6 i( D/ Z/ K8 \# @# y1 d0 J3 y
“有趣,不等於值得相交。人生得一知己足矣;與吾深交者,得一劍子,足矣。”情深款款的話,說在龍宿口中倒似家常閑話。0 }( F$ c0 N+ S" E
“嗯,龍宿,你把另一至交好友佛劍分說擺到哪裡了?”邊聽龍宿念著“束之高閣”云云,邊接過三爺的請帖,劍子略略一驚,“原來還有喜事。”
9 x2 x# {+ ]+ t! ]0 i) [" @5 ]“正是。為慶大少爺婚事,夫人大發喜貼,廣邀名士,還謝兩位笑納。”三爺命剛剛到達的車停下,“如無他事,現在即可隨小的起行。”
9 i! w# h0 r4 T. p: s“也可。龍宿,我們不妨一走。”拉著仙鳳,劍子二話不說走向車子。 " ~, D; O7 `1 M5 F
“唉,吾就說劍子總抹錯油。”
% d9 N. B0 }7 E“油確有很多種,譬如說豆油、菜油……” ; @; V" \9 A1 D, g7 U. k* B, v
“還有黑油,在汝心裡。”
, |9 u0 q% R3 Z' x2 F“哈,好友,劍子實是一番好意!”
6 R! |/ P" |: P9 V$ T+ u+ @. K“吾懷疑,很懷疑……”
& N9 \/ Z7 F0 r1 `聽見他們言語不讓,三爺不覺好笑,卻衹能強忍著命車夫驅車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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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1:51:39 | 显示全部楼层
<P>一路無語,馬停時,已近黃昏。 5 C/ F9 p4 n8 x3 |; ]* W' y+ f5 J0 N8 C
下車所見,自是深門大院,儼然一方紳豪。
: t' l: P, D9 B門上“巫家莊”的金匾,彤紅花燈,青磚紅瓦,無不顯示某種富貴俗氣。 & E" \" X6 k$ j1 K) @5 ^; }0 ~4 f
當然,這“俗”是較於“疏樓西風”而言。若與那些患上富貴庸俗病的人家相比,巫家莊倒有幾分名士之風,不負江南園林之名。
: N! I( C9 h5 {  Y$ M: j2 p大概晚宴將至,往來僕人行色匆匆,便是見到三爺,也衹略問一聲好,便自顧忙活去。 " i0 Q# y3 A! Q8 v0 S! O) v$ v7 j
三爺陪著龍劍二人入內,少不得說幾句主人的好話,自我介紹——“巫家莊的三管家,姓沈”。接著又說肖大管家正忙著準備少爺的婚事,余二管家出門邀請少主的好友笏家的主子;主事的人都忙著,缺人手管理莊裡那些不知好歹的奴僕,才發生今天那件不愉快的事,望二位原諒,云云。
& p5 _) U6 u! e5 c眼見他們並無慍色,沈三爺也不再在惡奴的事上費脣舌,轉而閑話家常般介紹莊內景致。
9 e0 {$ l; M* S! Z“尚可。”手搖華扇,龍宿給莊主的布置一個淡淡的評價;沈三爺聽在耳中便不服,卻又礙於情面不能反駁。 * z2 B- W* r$ s" V( H" M* C& ^
“尚可,是恰到好處,不雅不俗。”劍子見著三爺的臉色,衹好替龍宿補充,“多一分即有失優雅,少一分即有失華貴。” , Z, `( l7 x: {& M- I6 f- A
“因此,不能盡華麗之極致。”龍宿又把劍子未完之話接下去,引得後者一聲嘆息:“哈,自然不能以龍宿的眼光而論。” ) J" ^5 l2 r) P+ L) X# {+ m
“好說。”輕笑一句,龍宿又道,“過門是客,恰逢主人喜慶,吾也該略盡人情,汝說是嗎,劍子。” 7 g6 I9 @2 v% V8 @
“正是,薄禮一份免不了。”劍子應道,轉頭問沈三爺,“不知接待何處?”
6 G: k* _+ S! `( E+ Z  U, `“呃,在大堂。可二位是主人為道歉而請,這禮不送也可。”沈三爺解釋著說,心中也有一絲不安:眼睛二人雖上雅達之人,但總有些與眾不同——或者說,二人同在,便與外人格格不入。 " P6 z" Y  j) F! i" M" G
“唔,我不送禮,不過順其自然;若龍宿不送禮,可就大大壞了他的規矩。” % N5 e& Y" C% ]9 N* h
“好友說得是,那還得向沈管家借大紅紙兩份。”龍宿笑著,令沈三爺領他們到大堂。 </P><P>大堂確實好不熱鬧,飯前聚首話知心,似乎是老少幾輩的喜好。
: y4 y* q; j: n& h# P+ [7 W* k兩列排下的數張大桌,分年齡性別地坐著幾伙人,很好分辨。 # s2 x  k9 U& V6 ?
中年以上的富家爺子位於上座,滿口談的自是家國詩文等等話題,頗有官家之風;左列下座便是春風得意白馬兒的天地,一群俠客打扮的年輕人不亦樂乎地討論江湖是非;頗有特殊的是右列矜持而坐的幾名貴婦,淺言輕笑,又不免帶點巾幗女兒氣。 ( P! U4 ]* P6 G' e5 v, c+ ~
待人接物的在大堂右邊一個角落,擺著一張桌子,放著一個帳本,旁邊擺放著當天收下的賀禮。
3 c7 V& m9 R! r& l$ S  A4 ?“哈。”劍子看到廳裡的情形,不禁一笑。
* o# n3 `* N9 i- ~4 m8 L8 H“無什麼可奇怪的。”龍宿莞爾笑著,“‘巫家莊’可算是近年崛起的名門:父輩本已是官場大宦,兒子又成了武林小俠,夫人更是享有傾城之名的奇女子。” ( X5 p" |) O/ K+ s) s
“哦,原來疏樓莊主知道巫家莊。”雖沈三爺對龍宿略有微辭,但聽他這一說,心生幾分好感。 1 z+ G; ?: W* r" x9 C' c# D" B5 U
“疏樓莊主”,便是龍宿聽到自己被這樣稱呼,也覺得好笑——卻總比劍子自稱是“仙跡道人”來得順耳多了。於是帶著深深的笑意,應了一聲:“江湖傳言,略有耳聞。” & Q, X( S  u6 t& x
劍子也暗暗笑了笑,為那盡顯富貴閑人之風的稱呼輕嘆;同時亦知繁文縟節的事上,自己比不過口才過人的龍宿,就任由他說去;多年以來,他太清楚在旅途上,龍宿不衹是同伴,還是導游,等等——看著他僅靠門徒提過的言語片語輕易取得沈三爺的信任,劍子不得不佩服龍宿的厲害;若然有人說他對龍宿有某種信賴,並不過分:劍子早習慣身邊有龍宿形影相隨。 # M" p3 A% E3 U* o
“那不過是虛名罷了。”動人的女聲把劍子從回憶中拖回,尋聲望去,一名三十來歲的貴婦走近他們,略略施禮:“妾身有禮了。惡奴擾客之事,妾身已聽聞,還望二位原諒。” 5 x! c5 u8 {9 M3 D! s
“夫人多禮了。”龍宿淡淡答道。
. Q- G1 L- A7 g$ N; I巫夫人又俯身問龍宿身邊的仙鳳:“小孩子,沒有嚇著你吧。”
) K" Y% J7 Q" X“沒有,謝謝夫人關心。”仙鳳鞠躬還禮,贏得巫夫人點頭稱贊:“好孩子。沈三,貴客到來,不可待慢。你命人打掃一下浮月軒吧。”末了,夫人客套幾句,又匆匆離去。 # P5 \9 G& ^$ n
一旁看著,劍子發現這片刻間挺有趣:客人們先是因他們的到來而吃驚,接著聽到“浮月院”時又略略動容,到現在即有人欲 “結交結交”。他不禁嘆一口氣:要是他們現在過來,定沒有什麼好臉色看。
1 G3 y' K8 s; ?- c5 G; u“哈,貴府夫人可是不克分身啊。”龍宿掩臉笑道,把一封紅包交給沈三爺,“勞煩汝了。” 5 s1 d$ O; E$ h3 F
“謝了。”沈三爺接過,交到招待的僕人,道:“帳房,記帳。”
3 I) o, f; j. z+ _3 U8 P“是,三爺。呃,貴客的禮金是黃金……”帳房搖頭念著,不覺一呆,良久,直至注意到沈三爺不滿的眼神,才又念下去,“萬兩……” , |8 c" @* E( H) h6 A
伴隨堂內一陣喧嘩,龍宿波瀾不驚笑道:“薄禮一份,還望笑納。”
0 d( E* G4 s* E' _) f0 w“好友之禮,真是別有用心。”劍子瞟了一眼那群明顯露出“敬而遠之”的神色的人,道。
$ n# D/ ^* c5 v華扇掩顏,爍金雙眸瞧著劍子,龍宿含笑道:“吾禮畢,該到好友汝了。”
7 ?, K4 Y* x3 z6 ~$ A苦笑一聲,拂塵一揮,數樣藥草便排在桌子上:“道門寒酸,僅以自家園中的粗鄙之物聊表心意。” " I5 U, s/ f/ y
山棗仁、柏實、遠志、合歡花,以及各兩株近千年的靈芝、首烏,皆為安神鎮靜之藥——龍宿怎不知劍子之意,也道:“好友之禮,同樣別有用心。” + T  e: ?4 z$ T) i1 q+ [* |
“原因不同,目的不同。” 劍子還是一臉正經地答道,也給人一種“早知如此”的神情。
; y( o, ~0 |3 t5 \沈三爺坐到現在位置,觀人自然無數,對眼前突然出現的二個人,卻是哭笑不得;但也不知不覺地認同一種“有趣”,於是站在一旁默言無聲。( K+ ]! [5 D  ?
“汝真讓龍宿好生為難。”龍宿聽見劍子的回答,不由嘆道,轉而對沈三爺道,“禮既已送,可否請三爺領吾等往浮月院,一洗路上風塵?” ) Y# p& J' B+ W! r$ ]3 S. w% Z$ j
“啊,是。”略微定心的沈三爺衹好又做一次跑腳,帶他們到巫家莊最為優雅安靜的院落之一。
) w; V' r$ {' @9 f6 t浮月軒,據說,曾衹為接待王族而開之所;當然,它也不會是唯一一間今天破例開放的房間。) C, w7 o+ D. ~3 O
抽身離開大堂的龍劍二人,些許發覺這一方霸主背後的暗流了,可他們出行的目的,依然是游山玩水,袖風不染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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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1:58:19 | 显示全部楼层
<P>·4·</P><P>又繞了一圈,劍子終於走回浮月軒。
6 p$ h. g$ F- Q7 \$ s, ^中宵將近,龍宿也該歇去了吧。
& B5 m2 f! ?7 P9 m' X故意等龍宿睡——劍子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:順水推舟地扯龍宿到“巫家莊”,惹他不滿了。
* j! o7 z3 c: S, k“哈哈”地低笑兩聲,轉頭望向勾欄外的水中月影,劍子難起擔憂情緒:擔憂什麼,他又可以擔憂什麼。 ' F+ v- ^5 B$ q8 v# _- E, ]+ h
龍宿對他不滿,他已經習慣了,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……大概是從讀了龍宿填那首《相見歡》,問他是否要隱居山林並得到肯定的答復時開始吧。
+ l  q) @5 M& `' G/ P一如龍宿也知道劍子對自己的不滿,是從劍子三番四次地布局讓他涉足江湖俗事時開始般……誰也不欠誰,卻是一筆算不完的帳。
+ Y& ]7 x9 a% _2 S! C; T2 T曾經自問,“專司轉移麻煩”的劍子仙跡,真的那麼熱衷著江湖麼?也許會為“欣賞”之人而偶然破例,但大部原因,其實也不過是“劍子仙跡不入地獄,讓疏樓龍宿入地獄”的游戲。 8 b* G' J6 J  e
心念至此,劍子嘆了口氣,苦笑自己這次竟因龍宿主動邀自己出游而不習慣:龍宿啊,劍子該要為你未雨綢繆了。
# s  p, h- c" e+ F3 l3 \4 o1 H* W經驗所得,當龍宿口口聲聲“游山玩水”時,便是龍宿自身要惹麻煩時——而這時,劍子“雪上加霜”亦免不了;話說回來,又有那次麻煩來臨時,他們的行程不過是“游山玩水”?5 b& f# j9 l# y6 ~. Q+ J' D9 ^. o
矛盾。
$ m! j# C3 F1 W9 Q5 p渡步回浮月軒,未入院門,劍子便看到那懶洋洋睡在臥椅上的龍宿,旁邊燃著沈香,暖著清酒,不由嘆一口氣:“好友,睡在院內,小心著涼。”
! \2 Z# p3 V) z! L" ^, ^. N“有定神之藥的劍子,怕不會缺少治療吾心傷意寒之藥吧。”緩緩放下煙鬥,龍宿微微張開眼看著劍子,“月正好,花正香,靜水無聲。如斯良夜,怎能不焚香斟酒待友!急急睡去,倒負了一段春光。” 9 I2 u- u! y$ k
“待友?龍宿才剛華麗無雙地拒人於千裡外。”接過酒杯,斜倚欄杆,劍子正對著龍宿,“待友之道,從何談起?”
& [  }$ D3 X% w) t6 B“唉,所以汝便流浪在外,行你所謂的待友之道,遲遲未歸?”龍宿又閉上眼,“汝讓吾等得很苦,等得很擔心……” 9 d) \: B/ d# _1 b
低首細酌,劍子任由龍宿接下未完的廢話:“吾擔心汝又惹事生非,吾消受不起。” 2 P6 }2 D" r% z; k. X0 y
“龍宿多疑了。劍子僅有為龍宿之心,而無連累之意——莫非挖心驗證,好友才不再出言相難?” * `4 H0 `) V. w  J  G
“言重了。”龍宿打斷劍子的話,“吾衹怕汝染上巫家莊內的麻煩。”話說半句,劍子自然也領會龍宿未說出的“而且居心苟測”。
* Y. p6 n& Z! a! g5 J8 N: o! M“秋水自是不染塵……倒是,好友難免。”
6 y- M8 O9 _/ R5 x( S“嗯。汝是不忘好友,或是語帶雙關?” : I4 f6 Q) D$ G
“龍宿莫真意在與劍子游山玩水?”
0 A; M) J& z% E; s7 s. P( R“吾擔心此行將遙遙無期。”瞟了一眼劍子,龍宿之話意味深長。 ; b# x) c$ a) U4 u" p1 ?5 E
“良朋相伴,怎會刻意計算時日。”劍子略一點頭,“此番情景,我想起許久前的三人行,也是龍宿的主意——唉,不知佛劍是否出關,不然大可再一次三行人。”
8 H. F+ R  d. x6 B" s& m/ O“好了。”再一次打斷劍子頗帶威脅之意的話,“汝不妨說說何謂‘十分不足,九分有餘’。”
6 v3 F# p# J) b" [5 A' i“因在仙鳳,行為誘敵。”領會好友的默許,劍子答道。4 a- |4 R* w2 t4 W& u8 p1 ?
“果然九分。好友從何得知?”
8 W+ U; d4 c5 W0 v6 h# u3 \“哈,你是疏樓龍宿,我乃劍子仙跡。”劍子放下酒杯,一答一問,“剩下一分,便得龍宿解答:因何仙鳳引起好友的注意?” 3 X( B) R8 c8 f* Y0 @* {
“初見仙鳳之地乃是宮燈幃——朋友聚會之所,不容他人打擾。”
/ p" [7 e- u: j3 q7 g5 p7 I% k“你是不滿,或是擔憂?”龍宿的原因,自然不止這點;可劍子原已知道,衹作確認。1 o( F/ G* J4 y: a
“兩者皆有。”龍宿站了起來,走近欄杆,立在劍子旁邊,“吾如今不過求一個安心。”
: j% f) J$ }! d; p! m* F“哦?” / h; u" q- A6 _9 O) _0 ]
“先發制人,後發制於人!”微笑吐出,目光不減凌厲。 1 ?3 t7 m' U9 ^/ m& Y' H) a
“可惜,可惜今天誤認跟蹤之人。”劍子轉頭看向水中月影,“仙鳳身世更撲朔迷離了。” 9 j3 ]& A( U& F" g6 L
“哈,如若劍子拿下監視之人,又該如何?”掩臉而笑,龍宿斜眼盯著在銀月下更顯清塵脫俗的白衣者。
" k4 Z3 b) `7 c迎上龍宿的目光,劍子淡淡應道:“我的作法不值得參考。龍宿自有更華麗無雙的做法。” % {& b3 u! A& b7 n4 w
“汝之意思是,吾已下了第一步子?” 2 v/ ]& C) a$ b6 `6 U/ K
“平淡無奇的一步,也許是變幻莫測的一步。”收回目光,輕嘆一聲,“依常理而論,對方下一步的行動……又或許說,我們下一步的行動,該如何?”
/ u7 h! T- l6 V7 x% L“嗯,依常理而論,他們的探子自疏樓西風一路跟蹤吾,跟得很辛苦很痛苦,卻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打擾,現在定非常生氣。”華扇劃出一道美麗的弧,扇上的珍珠接住天上灑下的銀絲,閃著柔和的光,“吾又怎知生氣者之行為?要不,吾給汝一字。”說著,龍宿便捉起劍子的手,在上面劃了一個字。
9 R  C8 q6 ^5 }劍子不覺一笑,反捉龍宿的手,也寫了一字:“我所寫之字,與你的可是一對?”
1 @* U2 j; q; N% z6 Q6 ]8 V“哈哈,知我者,劍子果是天下無雙。”龍宿走向桌邊,斟一杯酒,遞向劍子,“勞煩好友,吾當請一杯。” 7 @& w8 Q7 O7 q7 U* O" [0 o8 |' R
“我衹望這一杯的情,不要太難還。”接過酒,劍子一飲而盡,“後面之事,劍子倒是輕車熟路,龍宿不必擔心。” * L% h9 H, w3 ^- U8 J
“呃,此正是吾最擔心之事。汝意思到即可,千萬手下留情。”以扇觸額,龍宿不禁苦笑,“不知劍子下一步是?”
: ^' N+ m( B( p* A7 \% j7 t“耶,道門天機,不可泄露。”
: d* H' Q5 V& X% l7 O; T4 t4 z7 U“道門風格?”   {" r/ P/ h! i/ B" J
“順其自然。” , z+ c2 z/ `5 K9 z; {# V. d1 y
沈思片刻,龍宿無奈搖搖頭:“受人恩惠,替人消災,果然是恆古不變的道理。”
, h8 N% Z% L9 i- {7 S0 W! K“我一心為龍宿啊。”劍子塞一丸藥給龍宿,“夜已深,該休息了。”
- E4 \8 [5 w& I  f1 H“劍子,讓吾送你回房吧。” # T2 D9 J2 X) q# l
“不必,明日事忙,龍宿也早睡吧。”拒絕龍宿的好意,劍子一揮衣袖,便消失在院中。
  p3 z. S+ V% P, U, G* w  M  }- X“哈。”龍宿把藥丸按在桌上,又躺回臥椅,“劍子啊,不適應華邸的是汝非吾,此安神之物吾便為汝留下吧。受人恩惠,同種物品,嗯……”
: J- \1 M7 P3 w3 D( ~竊語私言後,院落重歸寧靜。
, s, [  N, k: u衹是,月光清輝下,暗流迭湧。 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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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02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<P>日已高起,不甚炎熱的太陽直直投下一道檐影,帶著融融春光的醉意,卻也分明。
8 h# p; h. b* {' {, E3 W# w春好,春好,水光瀲灩,花香馥郁,臥椅上的人慵懶地張開眼,推開身上的薄被,走近桌邊,滿臉困態:“唉,果然是春眠不覺曉,衹是鳥啼聲換成了有心人特意安排之孩童嬉戲聲。” ' R6 z/ @: j( X* r% J
“主人,你醒了?”正在院外與幾個孩子嬉戲裡的仙鳳聽見龍宿的聲音,馬上跑進來,收拾臥椅上的被子,“仙鳳馬上為您打水。” 1 c) H$ X$ j4 A& s8 W" C
“且慢,鳳兒。”龍宿看了一眼仙鳳,又瞟了一眼正站在院外往內望的孩童,徐徐問道,“汝不先為汝吵醒吾道歉?” - n! d: B/ N" M3 w
“是,主人。”仙鳳行了一禮,“仙鳳聽從劍子先生的吩咐,才鬥膽在這裡玩耍。劍子先生說,現在將近正午,主人也該醒了,他讓仙鳳和莊子裡孩子們來這裡游戲;如果主人醒了,便是喚醒了主人,如果主人不醒,那是主人太困,也不必特意叫,我們自顧玩自個兒的游戲便可。”
( K( f! b2 h7 c+ c  L  ]“哦,真是好體貼的劍子;吾該好好感謝汝無處不在的關懷之意。”以扇掩臉,感嘆一句,龍宿便由仙鳳去準備。   a+ l/ ~. Z7 y& a
梳洗完畢,困意全消,龍宿邁步走回院中,見仙鳳與那些孩子合力把臥椅收了,衹得微微一笑,坐在石櫈上,自斟一杯茶,問端正站在一邊的仙鳳:“鳳兒,劍子在哪?”
# r+ T& z5 e* Q0 I& p3 O“劍子先生在大堂與莊主聊天。”仙鳳立在一邊,“我想,劍子先生起得很早,我醒時他已經不在了。主人的被子也是劍子先生給蓋上。”
8 g4 {. z& R. y3 b# X( O3 n“鳳兒,劍子不是起得很早,而是一夕難安。”望著略顯好奇的仙鳳,龍宿繼續說下去,“一心想著如何整吾的劍子,自然是興奮得難以入眠。”
7 y1 U" L$ L4 g- F4 c仙鳳聽著,不禁笑了起來,良久,才答道:“主人,劍子先生說了一話,倒挺對得上主人這句。” 4 G" a4 H8 h6 F* S
“什麼話?” % I3 b3 j0 y; }$ \7 C7 N& S
“‘如若龍宿睡得沈,便讓他睡吧;免得以後他沒機會,口口聲聲抱怨我。’”
$ ]4 B3 _/ z& K7 q, f“哈”的一聲,龍宿又道:“鳳兒可真懂吾與劍子之意。讓吾好生奇怪,到底是何人培養出這樣一個伶俐乖巧的鳳兒?”細看眼前女孩,他又多一份憂慮:在遇到他們之前,仙鳳過著何種生活;對人情世故的認識遠遠超出同齡的孩童,機靈敏銳。
* v% _/ W( p( V“家父衹有仙鳳一個女兒,自小便請了先生,習書寫字。仙鳳能得主人稱贊,都是家父與先生的功勞。”仙鳳有禮地答道,“衹是有仇家尋仇,家父才匆匆散去家僕,帶上母親與我逃亡。仙鳳途中與父母失散了,幸得主人相救,自當服侍主人一生,以報收容之恩。”
# K3 Z4 B% A5 t& K% g8 R2 [“鳳兒,月來汝都是這種說辭,難道汝就不會求吾為汝尋父,或報仇?”看著仙鳳,看著她強擠出的笑容與眼中隱含的淚光,龍宿不忍問道。
, f) j" F9 ]0 f9 a9 o縱然心情難受,仙鳳的回答依然彬彬有禮,略帶些沙啞:“主人收容之恩,仙鳳已難報答,怎能有更多的要求?況且,主人一心求隱,不必為仙鳳而多添一處是非。疏樓裡的姐姐哥哥們已安慰過仙鳳了,不必主人費心。”
# X, E0 Y) v* A3 n" _% T1 m“好鳳兒,吾自有考量,汝去陪汝新交的朋友們吧。”遣開仙鳳,龍宿微微皺著眉頭——縱然知道仙鳳言語中有許多長者說過的舊話與疏樓奴僕教導的說辭,他對仙鳳的悟性真是又擔憂又痛惜——近日來流連在疏樓附近之人有增無減,怕是他們的目的是仙鳳,所謂的仇家,說不定是有的而發——而“的”便是仙鳳;這樣一個女孩,若知家門的不幸是源於自身,又會是什麼感受呢? " C4 L, u" I! |1 E
當然,龍宿亦知仙鳳的身世不過是他一人的推測,所以他仍悠閑地喝著他的茶,默誦幾句風月之詞,搖著扇看著在一旁捉迷藏的孩子們。 ; Q, _+ V( @8 w
一眼掃去,孩子們都躲得差不多了,門柱後,草叢中,桌底下……聰明的,笨拙的,遠不及當年自己與佛劍劍子玩追迷藏時,一鼓腦跑到十裡之外,藏了三天三夜。 . }# F6 o1 f$ o2 }: ]& D* v$ L
人生難得少年時……不久,龍宿便發現一名與仙鳳年紀相若的男孩被排除在隊伍外,孤單地盯著他們玩耍。 1 `4 k; u% ^/ ~, o: r
那男孩身上的衣著,比別的樣子相較確高貴些,似是主子;他是不屑,還是?
& ?) Y+ K: r. Q  N6 M' W7 Z隨手招呼他過來坐下,龍宿倒了一杯茶,問:“孩子,汝叫什麼名字?” ; y+ N; D, I+ N1 x
男孩奇怪地望著龍宿,過了許久,才答道:“言歆,巫言歆。” " l( L1 b2 U9 s7 P5 Z
“原來是巫家的少爺。言歆,吾正閑著,汝不妨陪華麗無雙的吾喝一杯。” % h0 I7 |; Y0 J" l8 J
“咦,我……”
) C: i$ Y2 K2 v# p“杯茶洗塵,正是待客之道,主人家不許拒絕。”帶著消遣神情,龍宿道。 # ^( }; i+ G/ ?: I
又過了許久,巫言歆才點點頭,拿起龍宿推向他的茶杯,喝了一口,嘆道:“好喝。”
4 p' z" U* O" b: N“這自然。”龍宿說著,便站了起來,叫來仙鳳,“吾也該問候一下此間的主人了,鳳兒,汝代吾陪巫少爺,不許失禮。” $ [0 |& N2 q* e, t+ @7 l
“咦?”巫言歆驚訝地看著龍宿。
7 [1 f, F' U4 C“是。”仙鳳領命,一拉言歆,“言歆,與我們一起玩游戲吧。” + G9 u0 L5 R. ~4 U4 H  C5 L& H
“呃……”言歆被仙鳳一拉,轉送欲向龍宿求助,卻發現他已經離開浮月軒。 </P><P>大堂內,賓客列席。
* P$ b+ v4 T% r# z1 O, V' H4 \今日便是新郎新娘的大喜之日,因而拜訪客人更多,往來不絕。
+ ?6 ?: N5 k( \; n4 H& j- h將近午時,巫夫人在後面更忙,可巫莊主與大少爺招呼過眾人後,便坐在席上與熟友閑聊。
& C, [1 A' t" W& V$ z“仙跡道長果然游遍萬水千山,見聞學識可讓老夫大可眼界。”巫莊主嘆道,親自為劍子倒了一杯酒。 , N3 D; _% \0 {9 \# M( Z
“莊主贊謬了。倒是令公子對江湖恩怨的洞察,讓貧道增長不少見識。”劍子口上謙虛著,心中卻在暗笑:龍宿啊,要找合適你的麻煩,真不容易。
! H4 m/ w( S( U/ \“晚生就謝過前輩的誇獎了。”巫大公子應聲道,“敢問,仙跡道長認識何方江湖名宿,能為晚生推薦一二。” 5 R0 R" G4 ~% Z  Q2 `7 R; d
“江湖名宿?言卿公子太看得起貧道了。”劍子道,“貧道游走江湖,不過陪好友游山玩水,實無意於插手江湖恩怨是非。解救蒼生,自應由身負兼濟天下重責之人為之。”
7 l3 V5 J" [/ ]' I! t“哦?難怪道長身上並無配劍。”旁邊一個少俠笑道。
6 B' S; p# J1 k  N# \( |“哈,貧道不學無術,驅邪招魂一竅不通,配不上桃木劍。”劍子說完,見眾人皆無反應,衹好獨自又嘆一聲,“不知眾少俠學劍為何?”
3 {4 }6 D' T+ n9 u8 O) [“伸張正義。”“保家衛國。”…… 2 k& v: V  H; [* Y$ I8 X$ z
眾人答完,巫言卿淡淡應道:“快意恩仇。”他話聲不大,卻很得同座的眾俠的共鳴,眾人紛紛點頭。 3 W& c" z! l1 Q9 P! Y, s
劍子聽了,卻不禁凝眉,不及細思,門外傳來很大的喧鬧聲,引起眾人注意。
5 ~8 P" e* ]8 Q隨後便見沈三爺進來回報:“儒門天下禮監司花伴月來訪。”
( v7 K& z8 \$ W1 a5 V“哦,貴客蒞臨。”在座的幾個長者都站了起來,“真真想不到。”
5 [& K* Z5 B3 S3 g' |劍子見著,也站了起來:“既然貴客來臨,貧道便先回房,稍後再與莊主詳談。”
: N3 U- j9 z( o; v9 i“咦,仙跡道長,難得儒門三監司之一親臨,何不與我一同迎接。”巫言卿見劍子要走,一把拉住。   f  Y2 r! c5 I6 m) b
“不必,我與儒門之人,實是……”話尚未說完,拉扯之間,花伴月已走入大堂,朝向莊主的方向。 ( g' Q# J3 ]0 |* D) P* @5 I
花伴月走近,與莊主打過“招呼”後,便走到劍子前,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:“花伴月見過劍子先生。”
$ b: {2 i7 j/ b) A% z+ C“伴月好友,久見了,原來你我要行這麼大的禮?”劍子半帶幽默地還禮;花伴月對劍子的反常舉動莫明其妙,而隨劍子的目光看往門口,又恰見一道紫影正欲離去。
) t) E+ N' I2 S' k# j“龍……”花伴月怎麼會認不出那道身影,張口欲言,又馬上被打斷,衹見那人轉身搖著紫龍扇向自己走來,仍是心中難以泯滅的雍容之姿:“伴月好友,久別重逢,汝與吾之禮,大可省下。汝說是嗎,仙跡道長。”
/ L7 }/ X5 Y4 F4 z" G“正是,疏樓莊主。”劍子在旁應道。 + Q# \0 V3 Z& w& U5 g1 n3 \
花伴月聽在耳裡,頓覺頭腦發麻:他真不知,儒道兩位先天在這要演什麼戲碼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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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09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午饍過罷,一一別過其他客人,花伴月隨龍劍二人往浮月軒。* Z8 z2 [6 I2 B8 x9 e' Y1 O, j' e
從遇見龍宿到用罷午饍,不過區區個把時辰,可花伴月已經深深領會作為疏樓龍宿的好友的痛苦,如坐針氈。
. p! ], u) {( j$ Z, o席間,看著一個自稱為“疏樓莊主”的“富貴閑人”與賓客觥籌交錯談笑風生,又回想起儒門天下如帝主降臨不怒而威的儒門龍首,頭腦發麻尚不能形容花伴月的不自在之萬一。
) V( H4 t4 a7 i% E- u! a: T$ k3 r可能說“仙跡道人”與“疏樓莊主”虛偽嗎?不,他們的言談舉止與花伴月記憶中的並無二致——與其說是多了一個假身分,不如說少了一分“欲蓋彌彰”。( W" T2 A3 |( U2 T2 ]; |
因而,踏入浮月軒時,花伴月放下一塊心頭大石,稍稍舒了口氣。
0 k$ e8 ~( k) G) Z5 i, _; Q龍宿看到身後臉色略變的伴月,莞爾笑道:“累著汝了,伴月。”
- {/ ?% F/ w: }“屬下職責所在。”花伴月恭敬答道。# B5 f. V- h+ Y( Y* I/ N
“龍宿,你失言了。”劍子沈聲一嘆,“舊交相會,不如房內砌茶長談。”1 s8 m  i" f0 V. v7 B" B- i- K7 f
“甚好,伴月好友理應賞臉。”龍宿接過劍子之話,仿佛方才那居高臨下的關懷衹是幻影,同時也有另一種無言的體貼。! v+ T- Y4 o$ o& A0 T3 \% L
進了內室,關上門扉,長者靠窗而坐,披上一層紗帘的淡影。
  |/ [9 t8 W% x" s% l- O. ^3 t龍劍喚一聲“伴月”,花伴月便稽首三拜,待龍宿回了三揖,才算是圓了儒門的繁文縟節。- a6 N* J0 q( F  `5 Z8 ?
看在眼裡的劍子不由感嘆一聲,打破沈默,龍宿便轉頭笑問:“好友,汝嘆何事?”
- Q0 C( t( C* y: `( \5 {' O“我是很驚訝作為儒門龍首的疏樓龍宿。”( ~1 j% \; v1 q4 b
“此不過為吾之一面。”收回目光,又掩臉一笑,“劍子自當更熟悉疏樓西風的吾!”2 ^% ?! l: d0 J( @
瞟了龍宿一眼,劍子一臉無奈應著:“熟悉,自然熟悉,熟悉到看著不耐煩。”4 L  q/ V. G! }5 t
“貪新厭舊,不是好事。”適時收了話鋒,龍宿轉向花伴月,“伴月,吾不知巫家莊喜事值得儒門三監司親臨。”
  Y5 u- J4 ?7 y) e9 ]3 ^  `5 [6 h花伴月鞠躬應答:“吾確是以儒門監司身份出席。”) W  f' v' q' A2 I0 W: O
“因由?”
/ c  Q7 m3 a/ v“禮尚往來,為其一;巫家莊暗爭複雜,為其二。遣門生出席,易生是非,難免變端。伴月衹好親自來訪。”2 l/ s2 E$ \* z
“呵?”劍子插話,“伴月意欲何為?”
1 @% H- Q8 P# M% Q“謹記龍首教誨,中庸之道以對之。”) \' j' i& M6 U8 Q3 i1 V
“中庸之道?”劍子不由瞧龍宿一眼,問道。
% d2 W5 N* r- g$ s& H& L6 j9 L4 m, A& k“不偏不易,並識权衡轻重。”怎會不解劍子之意,龍宿又道,“好友,汝何必明知故問?”& T. e5 m6 ^5 o+ U7 N+ G
“你我正是伯仲間。”劍子哂道,轉而問伴月,“方才你所說巫家莊暗鬥,詳細如何?”/ e' b4 q& {" v, a
“是。”花伴月答道,“不知龍首與劍子先生一路走來,是否有注意到附近水鄉居民的神色?”% ?9 d( C; u8 @, }: x/ ]
“悠閑而帶愁,遠憂近慮,不足為奇。”龍首答曰。% ~8 t( n! |! l& T2 W$ b
“耶,眾人愁色相差無幾,龍宿不以為奇。”
& l4 q& u, _" ~! j, x6 i; a“伴月,說下去。”
- c6 V( l* E4 J, u“這究因,應算在巫家莊上。巫家莊是此地第一大富,四季輪植,天災人禍,人們都得巫家莊不少幫助——這都是巫夫人體恤村民之舉。而巫言卿少得俠名,是此地英雄,於是一般土匪惡霸都畏他幾分,不敢大肆作惡。”伴月停了停,看一眼座上二人了然之容,接著往下說,“可此地有一隱患無論如何也消不了,它來自巫家莊——惡奴橫行。”
# p# K1 Q$ u  p3 Q2 Q) j/ B$ b3 O1 R“吾見過,不過是些有眼無珠,敢惹上天下最麻煩之人的市井流氓。”
! `; B1 E7 ]2 ~$ B: u“有何麻煩?”劍子一瞟龍宿。
9 u0 Y/ D( j0 \7 r" h! l; Z“麻煩在——專司轉移麻煩。”! ]! D* }0 v2 y  r* b6 U, L
“哈,伴月,繼續說。”7 Q& P( @1 z+ T" [7 R4 N' Q) p. ^
“本來,惡奴生事,在大戶人家中並不出奇。可,以巫家主事之能,去之並不困難。難在巫少卿有意包蔽,明謂遮醜,暗卻……”伴月閉口,臉帶猶豫。7 l: ^1 _% J( {3 K' {- j9 l
“意在沛公?”+ S9 [( L! M5 F* Y: y9 T4 }7 d
“是。”見龍首點明,伴月衹好往下說,“大少爺與巫夫人不和。一是,巫少卿乃是巫莊主前妻所生,巫夫人並非少卿親娘;二是莊內有傳言,巫夫人毒害莊主前妻——妾奪妻命。”2 L% Z+ M/ Y2 N. N
“龍宿,你有何意見?”
+ o! v$ ?" Z6 p8 h2 j8 E' d3 T“此刻是相反相成,明日便蕭牆之爭。”絹扇生出一絲涼風,“劍子,汝可知巫夫人是何種奇女子?”
: A; E+ R9 x/ V9 p6 s* `“不過十六字——來歷不明,才色雙全,受人之恩,以身相許。”
  q/ }) j6 l2 J4 z7 W9 c% L“好友不愧是雲游四方的道士。”
( t! ]5 W( q' N: ~) `5 a“今日方知。不及龍宿足不出戶而知天下是非。”
6 ?% i  J% j; ], O! K3 k6 \, }& {0 |9 z輕笑一聲,龍宿吩咐花伴月,“巫家莊之事,儒門不必涉入。”
6 q4 T7 E4 i; J5 P; b“伴月自有分寸。”! j- ~, M1 ~  M" T
點了點頭,龍宿轉向劍子:“俗事且放。好友,久未以吾之高山,和汝之流水,此刻不妨一曲。”
0 v% |) l. |# D+ ^- b9 H“也可。”取出紫金簫,劍子道,“‘仁’者樂山,還望龍宿常懷此心。”- P/ X7 U* E% m: P8 u
“‘智’者樂水,汝算計的功夫確名符其實,可惜用錯地方。”( x9 ?) Z9 d6 E
“摯友箴言,正是地方。”( T* N9 Y5 r- v0 z2 e
“哈”的笑一聲,龍宿又道:“伴月,取吾白玉琴來。”8 O9 x  g0 H) w" X5 B
伴月領命,轉身正要取琴,突然看到門“吱”一聲打開,跑進一黑一紅的兩個孩子。
) V; y7 E  K) A! T3 v花伴月皺了皺眉,欲叫他們離開,而那紅衣的女孩看到他們,也吃一驚,但旋而便緊張地說:“糟了,時間快到了。”便把門一關,拉著黑衣男孩一鼓腦鑽進床底。
3 z! ~/ E* E4 Y) u. p不稍多時,門又打開,走進的是一個青年人,他顯然吃了一驚,良久才賠禮,問道:“抱歉,我不知屋子裡有人。請問,剛才有沒有兩個小孩進來?”
& r! l8 r' Y. `$ y6 m: S9 G“方才,衹有你走進來。”劍子一答一問,“你是誰?發生何事?”+ L$ ^  B. X2 h4 {* a9 e% t
“唉,沒有什麼,我衹是與小孩子玩捉迷藏。原來穆小姐與言歆沒有來過。”年輕人笑著,“我是言卿少爺在江湖上的朋友,姓羅,汎水縣的捕頭。”
, V  z  h1 F5 t" s% q1 T羅捕頭話剛說完,便傳來沈三爺的聲音:“唉,羅捕頭,你怎麼在這裡?”3 o) u) z) j2 r2 Z$ @$ Q3 E
“啊,我……”0 C% @, b' e2 R! h. P& C
沈三爺走過來,看了房內一眼,略略行禮,便對羅捕頭說:“羅大爺啊,笏家的使者來了,大少爺正在找你呢。”5 n- B$ u! \5 o6 l6 G, n/ j- }
“使者??笏家主子自己沒來嗎?不過,余二爺回來了也好。”羅捕頭聽了,便感不滿,轉身就走,“唉,我去看看也好。”. [5 t8 [" ^* q) Z$ M3 }' @
沈三爺看著,笑笑向屋內人賠禮,也走了。7 E( V6 ]8 j: L! t4 G: d; L4 t1 z
見羅捕頭走了,床底下的兩個孩子探了探頭,爬出來向龍宿與劍子行禮:“鳳兒失禮了,還請主人與劍子先生原諒。言歆也是。”/ A6 b- A+ w( c) Q! I
言歆沒有作聲,衹在旁邊鞠了一躬。
) J& `$ F" z7 P* w“哎呀,今天事後補禮的可真多。後輩之失,不必細究。可……”龍宿望了劍子手中的紫金簫一眼,“汝撒謊之過,理應一罰”
3 s3 D: a9 M: E7 N, s' j# y“劍子並無撒謊,無‘走’進之人,不等於無‘跑’進之人。”劍子一本正經地答道,“你我還是琴簫合奏吧。”
: O. e4 T: \! g6 S3 J6 L放下手中扇,身形一飄,龍宿已坐在另一張桌子前,按著白玉琴的琴弦,淡淡一笑。
/ ]1 A# Z+ w1 o6 ]琴簫聲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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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18:42 | 显示全部楼层
<P>一曲盡了,浮月軒別了曲中如煙似夢的虛幻,重拾窗明几淨的靜謐。
. @6 E* g: T) y: n# K8 G; H  D; @/ Y仙鳳行禮離去,往院中找一起游戲的孩童;言歆坐在一旁,喝著“不可推辭”的茶;伴月靜靜候命,聆聽二位長者的吩咐。# Z% [* \) M8 u1 t
悠悠吐一口雲煙,龍宿緩緩囑咐,無非是他與劍子此行不必儒門派人隨行侍候,疏樓自有安排,不能讓三監司外的門生知曉一類。" {5 v! M  ?' @# e$ O8 D3 A& l
偶然間,龍宿轉頭問劍子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,劍子即打趣著回答,聽者頷首笑著,一副“若事生變端,劍子汝脫不了責任”的樣子。6 z5 f* V) @) G5 J# I- g
花伴月邊點邊應是,同時也認命地習慣在劍子仙跡面前愈顯出塵的儒門龍首——入世出世情,幸好他知道龍首的出世衹是不涉足江湖,一如儒門以“仁義禮志”教化眾生而不入江湖風波般。8 O" H; U8 @: F! m
不稍多時,仙鳳回來了,答道已經讓孩子們各自玩去——劍子便笑著斟一杯茶給她。4 _6 g/ P: C. c# f
龍宿默默聽著,不多時,便讓伴月去應酬莊主等等客人,做他該做之事,浮月軒內有仙鳳服侍即可;花伴月聽了,嘆一口氣,走出房門。
" {  f, L7 P" q- n龍宿與劍子一倚一正地坐著,望著桌邊喝茶的兩個小孩,也不多吐槽;從來無聲勝有聲,何況他們不需言語,衹要一個眼神,便心領神會——數百個寒暑的知己,便是如斯。
0 O" F( G: {$ p" V9 n忽然,劍子說言歆頗有練武的天分,龍宿即笑答“依其母兄之能,不足為奇”,接著便是一片沈默。6 V% N$ x" K/ G1 w( \
“莫非,劍子見吾之鳳兒,便欲帶走言歆?”良久,龍宿一問,讓看著言歆的劍子回過神來。: x1 ^) y0 n# w. a+ z
“依是那一句:奪人所愛,非劍子之好。”劍子回答。& g: M# s" b6 a$ s; p' d  b0 {0 A5 X* o
“哎呀,吾何時有意收言歆為徒?”
, k* `, N' r: ]9 a* I' W8 J“耶,我何時有龍宿口中的‘收徒’之說?”& L. c7 e" t+ }. g7 G$ \% W, S
“好算計的劍子。”放下煙斗,龍宿又道,“不過,觀言歆言行,好友可想起一人?”5 p1 z3 D; K! q# T
“若指一問三不答,確能與你我的至交分說大師相提並論。”
6 v/ D! I1 S& D2 Q2 P“分說大師?”龍宿一笑,“仙跡道長,汝勿要讓佛劍聽見了。”
. L7 I# |6 F6 T9 a2 q“偶然一樂,未嘗不可。”
. i% p- n. \* `% }& E' R' s“哈,今天巫家莊親迎之事一了,明日吾等便起行,汝以為如何?”' Z7 C$ F4 N# K3 g( S; `$ W
“了結一事,你我自當起行。”劍子回答,恰迎上龍宿投來的眼神,會意一笑,相對無語。0 D. z! i! b$ p
又吸一口煙,龍宿便倚床小憩;閑著的劍子即獨自排起棋子,指導身旁一臉興奮的孩子們。</P><P>% b4 M) W$ {" y
黃昏,龍宿與劍子觀過交拜之禮,站在一旁觀看眾人欣喜之容。
5 B* Q" x- k+ M; O3 b7 A' l5 ?在場的人,最高興的莫過於巫莊主,愛兒得婦,年後怕要抱孫了;巫言卿雖臉帶喜色,可眼中神情卻帶著一種怪怪的味道——當然,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滿意這門婚姻;巫夫人看著新娘,眼中倒是又愛又憐。
0 k' x$ U9 P9 r新娘姓梅,雖然出身於武林世家,卻是如梅花一般寧靜溫雅的大家閨秀,不諳武功;隔著紅紗看不見她的面容,但由身段看來,便可猜測出她的美貌,定名符其實配得上“女貌”之詞。
! Z8 s/ Y9 P* O3 W) K孩子們自然是最好奇新娘樣子的人,好幾次要上去拉開新娘的紅紗,卻給大人們拉住;沒有辦法,他們便聚在一旁猜測著新娘的外貌,接著一個聲稱看過新娘的孩子自我炫耀著新娘是多麼漂亮;於是有的要他形容出來了,他便左看右看,盯了一會兒巫夫人,又轉頭看向龍宿,最後指著說:“比她年輕一點,沒有他漂亮!”, a' e, _+ [0 C" c# C- Y( k
“哈。”劍子怎聽不到孩子們的談話,拍了拍正趴在自己腳邊捂著肚子憋著笑的仙鳳,安慰道,“童言無忌。”
+ ~# [+ I& o  H: w“啪”,劍子大概今天才知道:原來紫龍扇也可以作打人之用。
+ }; c% h) A. B! Q8 R9 _1 \' t轉頭看一眼以扇掩臉,以溫雅之音責道“言下之意,汝贊同?”的龍宿,再望向因聽見孩子的話而望來的客人,他哭笑不得——哭,因強忍不笑難受;笑,怕紫龍生氣之責。9 g7 F7 r. I! w" l+ p! |  [
幸好眾人很快便遺忘這段小小的插曲,頂多在筵席上多了一些無事生非的勸酒之徒。) u' ^: H+ }8 r
先是婉拒或要離席,又被頻頻攔下,礙於禮節去留兩難;後見鬧完新房回來的客人也加入互相勸酒之列,席上喝得酩酊大醉,不知其所為的年輕人愈多;而巫夫人等女輩陸續離開,連言卿的幾名好友也相繼離開,唯有莊主與幾位管家在應酬眾賓客,龍宿衹能來者不拒,杯杯相接,暗運內功。
$ p# f9 B0 K8 {# ^  ]* J不稍多時,姻脂般的酒紅襲上臉容,他便乾脆半作醉態地偎向劍子;旁人看在眼裡不自覺地以兩個並不合適的詞來形容:驚艷!  o' ^# Z/ f& K
“咦?疏樓莊主醉了。”客人有點失望地說道。
( `2 q5 w  J$ X% O! F: U  U被逼喝了同量的酒的劍子,衹好扶起龍宿,道歉說:“好友不勝酒力,貧道扶他回去。”
: h6 m* w" r9 H# H3 J  }- f拒絕了伴月的幫忙,劍子邊扶邊抱地拖著那一副半醉半暈態的龍宿走回浮月軒。
7 Y! h* E3 l/ [1 R途中,淡月疏影,華燈正好,喧聲漸遠,流水曲廊,頗值流連,衹可惜——扶著人的太沈。: |# }0 ]* g- v/ g8 B5 C
進房,關門,點燈,鋪床,沏茶,坐在旁邊等龍宿臉上酒紅褪去。, I& p4 ^3 x) ^4 F! Z- k
寸香功夫,龍宿張開眼睛,看了劍子一眼:“來得及時的酒,接下來,便交給好友汝。”; D/ \- G) r' i% t
遞給龍宿一杯茶,劍子點點頭:“龍宿,若非你衣服過於華麗,我或抱或背,也比扶你來得舒服。”% a! @# e3 m1 Z
“唉,吾剛要感謝好友服侍之周到,看來,可以省下。好友口舌不讓,原是容不得人稱贊。”: c) [/ ^4 G9 a- V
“口舌,我尚比不過小兒之言,一語驚人。”: L$ E- ~/ T. Z( ~
茶才喝半杯,龍宿便停下:“好友,汝之笑話依然冷。”3 Q7 W$ H+ G1 l! s" v4 v
“哈。”劍子站了起來,走出房門,“我替你看風。”
) a1 }) Y; z* A. O+ l" A“唉,大堂眾人,怕酒意正酣,於吾倒是機會。”放下茶杯,一個轉身,龍宿便消失在浮月軒內。9 P% W$ A, c: c9 {+ F
暗燈憧憧,床上衹有被影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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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25:40 | 显示全部楼层
<P>樹影婆娑,墨色的枝葉籠著一片不怎分明的月光。
+ }; Y( Z0 ~9 ^) M$ X+ a天上飄過的淡淡長雲,暗掩冰輪原有的精魄,有意無意地為夜披上一層旖旎晦澀的顏色。
$ N% w8 R' c/ p( c5 p2 P也許是天公作美,特意布下天然的厚幕,讓人們得以摘下日晝時儀禮約束的沈重身份;也許是天違人願,以昏暗來縱容某些不法勾當,害得孤身行走的人提心吊膽,唯恐不測。
& D. p% B/ V: W  F' a$ y斑駁的黑影下,匆匆走過一個人。
/ o! C7 H' W( u" @$ O  @5 p縱然前庭華燈正盛,可巫家莊的後院卻冷冷清清;遠方斷斷續續傳來的歌聲,並未增加半分熱鬧,反似天庭地府的笙樂,平添一份詭異。
) Y' W2 @: E+ M* L. w9 B“咳”,靜院忽然響了一聲咳嗽,嚇了行人一跳:“誰?余二哥嗎?”% G% X8 k4 F8 Z  J: y- |  W9 v7 [5 z
“春寒未了,晚風襲人,吾驚擾羅捕頭,實感抱歉。”) O$ d- g4 J, L% p7 F- ]6 y
陰陰楊柳後走出一人,羅捕頭一看那明晃得幾乎羞了月魂的裝束,略吃一驚:“疏樓莊主?你不是在大堂內給灌酒……”3 [& y  l' d; d+ T. M$ ]" {
灌酒?龍宿閃過一絲了然之色,莞爾笑道:“正是酒酣難醒,便四處走走,得一陣涼風,以解酒意。”- L: j+ V. O# a+ u
“呵,既然這樣,我就不打算疏樓莊主雅興了。”羅捕頭打聲哈哈,正要離開,便給龍首橫扇攔著:“且慢,相遇便算緣分,吾可否與羅捕頭一談吾愛徒鳳兒之事?”& r" }( ~1 T4 {
“我不認識穆小姐。”羅捕頭慌忙說。/ n2 N: |4 z, x: Q+ i+ `+ @
“哈,既然羅捕頭能道出鳳兒之姓,豈能算不認識?何況吾還得謝羅捕頭今日陪鳳兒玩耍。”習慣地搖著扇子,龍宿又道,“倒是,羅捕頭開口便否認,讓吾懷疑汝是否……”話未說完,龍宿一雙眼睛盯著羅捕頭。
  B/ c3 q9 b/ \( h( `5 ]不自在地擦擦衣,片刻,羅捕頭說道:“請別誤會,我對穆小姐並無惡意,剛才是我說錯話了。”
/ H- ~# ~: T( }“吾並無懷疑汝之意,衹是虛辭難免讓人多心。”略一停頓,“但見汝方才驚慌之態,吾大膽猜測:汝與鳳兒該是舊識。”2 h) e; v# l# F4 W7 L
“我怎麼敢高攀呢?”羅捕頭連忙否認。4 \8 O9 y5 x, k  [
“捕頭之話,正是‘此地無銀三百兩’!鳳兒不過吾愛徒,羅捕頭何來高攀之說——除非,汝知鳳兒身世。”% W" L4 p' _" T* T
“呃……”
9 K1 ?6 H6 W; N* e0 O“鳳兒多自稱為‘仙鳳’,汝能叫出她姓,便已證明,何必相瞞?吾為人師表,欲多了解徒兒家世,莫非羅捕頭有難言之隱,不能如吾之願。”幾句話下來,龍宿可謂“步步相逼”,終於讓羅捕頭點頭:“穆家是汎水縣的富戶,與我打過幾次照面,怎麼會不認識?”
) d9 K8 e0 M  }6 `8 g8 k' @6 d- c2 y“穆家?”. U% ^% U8 ]4 w- _% F6 V+ b1 v2 [
“疏樓莊主不知道嗎?穆家以經營字畫為生。因它收藏與出售的,都是名家作品,在汎水縣上很有名氣。像那種書香世家,才請得起老師教穆小姐功課——雖然這在大縣中算不得什麼,但在汎水縣上,可是一段我們這些人茶餘飯後的話題。”8 h/ M: \4 ?( t9 x
“哦,不知近來穆家有何變故?”
; b; [, y" W) A* G% ~$ L$ L& m2 W“變故?穆家的事簡直是一個大案。大概一個月前,穆先生突然辭退了所以家僕,然後一夜之間,整個穆家的人都失蹤了。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縣令曾想過查辦這件事,可開始查辦的隔天便有一封恐嚇信用刀插在他書房的桌上,那還有誰難查啊,現在是不了了知。”0 r1 P3 X8 @" Q9 ~
“既曾查辦,羅捕頭可查出些什麼?”- ]; t% P$ Q5 C1 x9 |! L6 X! X
“完全沒有。不過有一件怪事,就是我們去問那些給辭退的穆家家僕時,他們都衹記得自己曾經在穆家乾過活,但詳細乾過什麼,都忘記了,我們這些捕快,還想幫他們請巫師祛邪呢。這件事邪門得很。”
" N+ {. S" P+ U: y7 |& s3 t微微點頭,龍宿很滿意羅捕頭完全合作的回答:“的確邪門,那穆家可有什麼仇家,能讓整族一夜失蹤?”
$ x" S1 a0 s+ R& `“沒有,絕對沒有。穆老闆是挺好的一個人,他遷到汎水縣二十多年,從來沒有得罪過人。就算真的有仇家,也不會在汎水縣上。不過,話說回來,真的沒有人知道他以前住在什麼地方,乾什麼工作,真是來得神秘,走得神秘。”7 I% A  q4 v' w& H$ g- L
“如此說來,穆家背後定有一段耐人尋味的故事。”渡了幾步,龍宿笑問,“羅捕頭可知穆家失蹤前,除了遣散家僕,有什麼變化?”
: Y5 u9 G+ J0 H' Z$ z1 T$ _$ b“我怎麼知道,我們做捕快的,管不了別人家的家事。”
$ M; L# S5 m  [9 J龍宿聽著,不禁一笑,相信了羅捕頭的話:“恕吾多問一事:為何羅捕頭要否認認識鳳兒?”9 V3 e1 W$ C5 q" F2 ^& s8 {/ q
“這我可不能說。”
0 O# P( p0 j7 [) l5 n“大丈夫光明磊落,有何不能言;除非是虧心事做得多,怕夜半鬼敲門。”  o9 t9 s0 a7 v# Z# Y6 O/ w
“就是見過鬼也怕黑,你試試半夜起床突然看到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。”嘴裡小聲咕咚著,龍宿已全聽羅捕頭的話:“夜闖之人,對汝說了什麼?”
& ?6 P# s6 u, u1 V& i“疏樓大爺,算我怕你,小的還想保命,這事絕對不能說。”
/ D1 O) U9 R0 _一抹狡狤之色掠過龍宿之眼,良久,他才說道:“吾自然不會強人所難,但他是何時威脅汝,這該能說吧?”9 \- h5 [# i; V9 Q5 d
“昨天晚上。”見不是什麼過分的問題,羅捕頭倒很客氣地回答了。
8 t6 K( _1 o" Z, P' p3 M“哦。吾可要再謝羅捕頭相告之恩。”客氣笑道,龍宿慢慢踱出後院,“難得巫少俠喜宴,羅捕頭務必多留幾日,不負巫家好意。”
/ a/ H- K1 X( @. b$ a聽見龍宿之話,羅捕頭心頭一涼,連忙離開後院這處無人之地。</P><P>一夜荒唐,也會迎來晨曦輕瀉的溫柔。
- i; J" ]; A' B. n勾欄斜影,淡淡地延伸到桌邊,給雪色衣裳劃上一道灰灰的暗痕。
& w* ^5 ^) o, G. s+ O2 [靜得衹有薰香柔柔,棋聲斷續。偶爾傳來的鳥聲,也是天上檐邊的贈物。
) C) a4 E2 x- ~, B又一聲落子,劍子凝神細問:“好友,下一步,你該如何?”. B. G% U2 J6 p: n
“劍子布得頂巧頂精頂讓人意想不到。”  w! ~3 C- {2 p0 d3 ]
“耶,龍宿不是早已知曉?”" y- P- b& v: W
被反問一句,龍宿拿起扇輕輕搖著:“吾自當縱觀全局,冷靜以對。”
7 C$ T( w: \- q: |3 T+ G7 i4 f“醒世獨立,不失為好事。”
# ~+ t0 b' \8 m6 t5 s0 w( m“未必。”莞爾笑道,“遙想當年,蘇子瞻一生清醒,高風亮節,卻難容於兩派之間,最終衹落得愛妾一句:滿肚子的不合時宜。”4 _# N9 v2 r1 F, d* F
劍子不禁一笑:“傷春悲秋,果真不合時宜。”
- j" [5 [! u, h, A% i8 E“非也,吾悼懷古人,正是為前途著想。”
( ^2 y5 {- K8 T. k& \0 ~“以史為鑒,龍宿想到何事?”% _& K- Y7 O1 k4 X  C4 i. o
沈默片刻,龍宿答道:“便是,吾該為好友備一席鴻門宴。”
! P9 \3 ^( o8 [; ]. b0 P“哎呀,貧道衹好恭敬不如從命。”劍子說完,便站起來向盈盈走進的巫夫人行了一禮。/ T" a. S& C% ~; l) l
巫夫人嫣然一笑,雖帶三分倦態,卻有七分風韻:“日來事忙,待慢貴客,還請見諒。”
$ T, e2 s" A; ^“饍食住宿,皆經夫人打理,豈有待慢之理?”劍子應道。- S3 G4 b* A, g  z: G% F
“咯咯”笑著,巫夫人又言:“二位尊者是善談之人。貴客如若不嫌,不妨多留幾日,好讓妾身一盡地主之儀。”- m  |  T: `* ?! {/ A
“早已領受夫人的地主之儀。”龍宿也站起來,“吾等早日起行,游山玩水,才是人生大樂。”
5 A4 u: H& u4 e聽聞龍宿之話,巫夫人眉角間多了一分憂傷,配上羞花之貌,更有我見尤憐的弱態。
( l8 Y! T7 @+ k7 `# ^" U9 r, A' D龍宿見了,暗嘆一聲:“吾失言了。夫人,有事但說無妨。”3 m( W0 Z) ]7 G# _
“兩位尊者,果然知曉。”# q$ z# p6 y& d5 K
一聲“果然”,點明雙方關係。
! ~/ ]7 q- W( D! T( B6 w“所知不多,不知夫人所求何事?”劍子問道。5 J8 y( C, b# T+ D5 l" d  |7 D8 ^
“二拉尊者,當知孟母三遷之意。”巫夫人話剛出,龍劍二人面露詫異之色:“哎呀,茲事體大。”
+ f  z6 z5 o( Z# u“夫人,這要求,未免唐突。”劍子搖頭說道,“我與龍宿,不過是清閑之人。傳道受業解惑之事,何不托予儒門監司?”+ ~4 |7 S% U3 `) a
聽見劍子之話,若非儒禮於身,龍宿定白眼朝天:好你個劍子!) {. r6 J8 q/ g7 _2 e
“此乃是本意。衹可惜……”話未說完,巫夫人感嘆一聲,“個中因由,二位尊者自然明白。妾身直言,唯恐有失。”) ?1 b$ r) t7 c0 G! q1 b5 J
“便是如此,吾亦無理由助汝。”龍宿冷冷回應,“收徒認師之事,不可兒戲。”/ k3 }$ L. f) S4 Z8 d, H
“妾身曾聽沈管家之言,已知三分。想來二位尊者游山玩水,群民盡仰,何等風光何等逍遙,自然無睱顧及我兒。既然二位尊者不願,妾身不再打擾。”顰眉長嘆,巫夫人一施禮似欲離去,卻給劍子攔著。" O1 c) }( v, F8 R: l# z% @
龍宿看著,雖然無奈,依是笑顏相對:“汝此是威脅之意?”! I) ]8 b" N+ N) o
“並非威脅,而是請求。拜師如認父,言歆若成你徒,妾身自然無權過問尊者授業之事。”. w2 R: g  o; n( c' Z4 W
巫夫人言罷,劍子走近龍宿:“好友,意下如何?”% k% B/ r1 j! o* c: r! [
“收徒之事,何不由劍子汝為之?”執扇問道。
: D0 N% U$ U( u: j) U“同樣的說話,不必過三。”劍子應答,引來龍宿一雙白眼:“收徒之事,有待思量。不若吾帶言歆一同游山玩水,歸途時再送還夫人。好友意下如何?”
0 t5 {, ~8 N0 C: r, m“也無不可。師徒之事,可待日後商量。”劍子點頭,轉問巫夫人,“不知夫人意見。”  y4 }# H# Y# W4 u
“感謝二位尊者好意。”恭敬施了一禮,巫夫人便離去了。( K4 M6 a) O; r0 s* T5 r# b+ O
見人已走完,龍宿不由責問:“劍子啊劍子,汝打的真是好主意。”
& ~/ _: m/ m8 U2 V: \, L“若非好友心甘情願,自無人能逼好友。契機已到,何不順其自然?況且,此正是權宜之策。”劍子眼見龍宿發怒,也施禮道歉。7 K( N. d  W. J2 l
“罷了。”走近桌邊,按下一子,“棋局未亂,何不繼續?”, _4 O. x' z5 @4 j5 L
“自當奉陪。”劍子一笑,也坐回自己的位置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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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32:43 | 显示全部楼层
<P>讓龍劍二人帶走言歆,不過是倉猝決定的事;因而巫夫人也沒有作過多的安排,衹另開一桌,作餞別之意。3 |( Q6 E" O' E; x5 {0 `9 V
頗叫人意外地,眾人對送走言歆一事,並無意見。巫莊主經巫夫人一番勸說,雖心有掛念,亦勉強同意;巫言卿不發一話,衹是聽到這消息時,用一種難以至信的目光看著巫夫人,隨後便抱起他的弟弟,柔聲說“男兒志在四方,出去走走也好,尤其這種時候……”。
( M1 J* r' n6 q' ?: u7 D2 t眼見主人們都同意,莊內的人即使對此頗有微詞,也不好言明,客客氣氣地送龍劍四人出門。8 I$ N9 X7 m  _% J
而整件事的主角巫言歆,縱知母親讓他隨龍宿一同旅行,依是那副沈默寡言的樣子,衹有真的要走了,才忍不住掙脫劍子的手,撲向他母親的懷抱,低聲說道:“娘親,哥哥,言歆已經會背《遊子吟》了,也會背《七步詩》;言歆回來後,會背更多給你們聽。”0 A# Z3 n5 }# ]4 f( I. Y8 R. t
稚氣的聲音說出難得的長句,卻讓給點名的人苦笑,細聲應著“是”;門外心知內情的兩人,看著、憐惜地搖了搖頭:稚兒無知,又豈會真的無知?可清官難斷家庭事,除非主人家開口,旁人又怎能輕易插手?
9 @, P  l' D) c  E, s離開巫家莊,龍劍四人前往汎水縣。& V1 x4 d8 ]8 K8 J) C
坦言說,汎水縣離巫家莊不遠,便是凡人步行,也不過三日路程。可前前後後,走走停停,他們竟走了五天。9 T. B/ N2 f( k5 {
一路上,未遇戴笠之貧交,未見負薪之高士,不過是見花柳之妍便駐足談笑,識山水之勝便抒發己懷,而話終結語時,長篇大論唯二俗字以蔽之——吐槽。
! E% J# T/ V! f5 ]0 a2 O因此,仙鳳與言歆並不覺得累,走走坐坐,摘花折柳,織個花環柳冠套在頭上——不必在意路人的目光——行人大都為一紫一白的儒生道者所吸引。
3 s/ D4 d9 ]; z* f3 f當然,走得慢也有壞處。首先便是住宿——他們總不能在入夜前趕到下一個縣,最後只能在荒野的破廟棄屋中暫待一宵。借住在沿途人家,也是可以的;可那樣的話,便為那群晚上突然出現,為四人燒水備衣鋪床暖被……的疏樓服侍增添許多不便。& H" g, J1 K) a
每當看到穿著單衣的儒生從臨時架設的重幃後走出,盤坐一旁的道者便搖搖頭;惹得前者道“好友,汝又不滿了”,後者即答“非也,正是太瞭解。不滿,徒損精神智慧。”
4 w2 k. I3 O. C6 G- L其時,孩童睡意正酣;兩位長者亦不便高論闊談,或並肩私語,或並榻而眠,消卻一夜春寒。1 o+ \+ w' B; i+ K* Z2 ~4 a8 q
因而,當他們在汎水縣最大的客棧投宿“天”“地”一號間時,劍子總算舒了一口氣,龍宿滿臉笑意地望著身邊嚴肅的好友,搖扇寬慰:“一路連累好友了。”
$ R, S) k. O2 y) M. i“你確該道歉。堂而皇之的窮奢極侈,真是儒門的好風尚。”# K$ b4 ^) L" I9 H0 B' \7 v! p+ q8 [! r
“好友瞭解,此正是吾之華麗無雙。他日,吾定一去豁然之境,一領道家寒酸小氣之風範。”9 J; Q- K  f  E. A
“唉,龍宿,紫龍扇該再添珍珠寶石,以蓋你日益變厚的臉皮。”0 g( f6 F$ q; W' h
聞言,龍宿不禁一笑:“劍子之言,吾自當收下。輕事緩辦,當務之急,吾當如何?”/ x( w6 ]) {7 m, d
“我自當往穆家一趟。”
, b5 O4 F( C* D7 q$ F: m+ C& y“正是,汝吾應前往鳳兒故居一探。”
% v7 U9 F# W7 I; P" n“錯,去的只是我。”略一停頓,劍子複言,“你嘛,縣令與家僕便有勞了。”
, a( V' s2 {  B" y0 L1 Q$ r6 n8 z“哎呀,好會揀便宜的劍子仙跡。”當下苦叫一聲,龍宿略一點頭,算是同意了。</P><P>穆家,確是當地名戶,街上一問,便知去處。
% k" P+ U, B/ q! h2 C: Z5 `) x穆家,確是書香世家,縱門扉已封,薄塵侵染,也不失雅氣。: c% B, Y+ Q7 Y( |$ y' l+ b
劍子見著,不由惋惜:他們實不必投宿客棧——穆家無人,正好棲身。何況穆仙鳳在此,理所當然。
6 R5 Z7 r! k) d: n# x" }雙目掃視一番,穆家並無異狀,劍子轉身問隨行的仙鳳:“仙鳳,你陪我四處走……”話未說完,劍子馬上曲身扶著滿臉汗水的仙鳳,“仙鳳,怎麼了……”5 ]1 [9 r7 S( P: i& B4 h2 F
問了幾聲,一向聰明伶俐的仙鳳並沒回答,似是三魂失了七魄,倒在劍子懷裡,雙目無光地朝向正牆的山水畫,口中呢喃著:“爹親……娘親……先生……爹……爹……”
" J0 C+ D8 p  {& b5 s沿著仙鳳的目光,劍子也發現那畫,拂塵一揮,落下的畫卷已入劍子之手;仙鳳才略回復神智,一臉倦容,未等劍子張口,已問:“劍子先生,這裡是?”
$ z- M/ N8 P6 @5 J& I$ C8 {: c8 }  B當即,劍子啞言,把咽在喉裡的問題都塞回肚子裡:仙鳳並不知道自己的家?她的記憶有誤?; ?6 g4 E9 M" Q6 R0 q, w9 j# k6 y
“龍宿……”低低喚了一聲,劍子終於知道為何一路來龍宿對仙鳳的事總是閃爍其辭——不僅是因為尾行跟蹤之人,更是因為這群人殘忍得讓一名孩童失去“家”的記憶。
' N5 h4 E- u( z1 j& `0 X/ C這也可解釋,為什麼一些他原以為衹須細問仙鳳便可得知的事,龍宿非要大費周章明查暗訪,甚至離開疏樓——他早已發現仙鳳的異端。# T2 l, N: J$ h7 d7 q
回神看著奇怪地望著他的仙鳳,劍子斂去眼中的憐憫,拍拍仙鳳的腦袋:“無事。我們衹是來瞧瞧,現在可以回去了。”
( j/ G1 l# {% ]7 t" P6 B( ?“劍子先生?”心中疑惑未解,仙鳳欲細問,想了片刻,衹好點頭,“是,我們回去吧。”$ U7 \, f/ a5 f" u$ I/ F: ~% a
劍子聽見,略一俯首,抱起仙鳳,暗暗輸入些許真氣:“仙鳳可想吃什麼?”
- @, S- N; y  `“仙鳳怎能讓劍子先生破費?”+ u: v/ v: _/ M4 j0 ?$ T
“唉,仙鳳莫不是嫌我寒酸小氣?”" n7 O# H! ~3 e$ u1 F2 N3 v1 w" Q
“怎敢,劍子先生的寒酸小氣,也不過是相對主人的華麗無雙而言?”
9 S" K1 {# d& ]6 t2 ]見仙鳳已能應答自如,劍子先放下一片心:“好說。”話音剛落,便聽到門外一聲怪響,“誰?”* e. s, u8 T  E: q
閃身出門,並無人影;掃街道一眼,也無可疑人物,縣民自顧自忙,頂多有一兩個惹事青年嬉笑打罵。
$ m, ]0 t' B' y  a3 ]' r0 f/ O“奇怪。”劍子言自語,轉頭才發現門上貼著一張紙,寫著:私闖民宅,罪無可恕;明日午時,凹峰口見。3 z! r. m! H; H$ v: P8 \" S
桃戰書?劍子看著,不禁一笑——千年以來,他收到這種書信,可還真——少!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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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38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天下並不是所有衙門都官威森森;總的來說,是挺隨和的。, Y3 }6 Z9 \; B& B, [
像小說話本裡那些“威武”的公堂,大概衹會出現在極清或極濁的衙官下;而如一些衙官在春暖花開時把“公堂”搬到戶外,邊沐浴陽光邊審案的逸事時有發生。2 w: A6 W3 s4 `- Z7 p) x! G/ P
憑著“人靠衣裝”與“有錢能使鬼推磨”的俗語,龍宿求見縣令倒不難;又因他滿口儒音,引見的師爺格外客氣,大有驚為天人,欲效犬馬之勞之勢。
, I3 q8 @) Y! a7 e進了內堂,龍宿才發現縣令早有客人,正考慮是否要離去、他日再訪,便給那人叫住:“疏樓莊主,幸會了。”
7 u2 I9 M0 Z9 @& ]4 ^6 i' {9 L  D“幸會了。”龍宿細看一眼,依稀記得那人是笏家前往巫家的使者,客氣地回應,“政先生。”
% j1 O2 H, n. a“原來是政兄的相識。”縣令見了,迎了上來,發現躲在龍宿身後的言歆,不禁一樂,“好言歆,汝也來了。”說著便抱起言歆,疼愛一番,才讓師爺領言歆出外,命衙伇奉茶上座。
6 m  ]! L2 T! C# N# i6 B; l遵禮坐下,龍宿掩臉淺笑:“原來縣長與世稱百代忠烈的笏家相識,真是久仰。”
  h$ j% f. J* e7 J( L聽不出龍宿話中之話,縣令倒客氣地回應:“吾與巫兄、政兄有一段同窗之義,可謂深交。若非俗事纏身,言卿喜宴吾定親往。”  l# q+ ^2 t# X- {0 I: y
“丁兄,羅捕頭與言卿也是舊識,代你前往並不為過。”笏政哈哈笑著,轉向龍宿,“吾聽仙跡道長說,疏樓莊主無事不精,不知可懂玄黃之術?”  M3 p1 U2 m' j
“哼,若論玄黃之術,吾怎及深諳太極陰陽之道的仙跡道長?”龍宿捂嘴一笑,“不知政先生何出此言?”
& r4 ^4 {& |3 h! d, U" U! g“吾方才與政兄正說著巫兄之病,政兄不信巫兄大有好轉,特請疏樓莊主一證。”丁縣令說道。
% c5 |; M" i- s- C' o“巫莊主臉色甚好。不過,依汝之言,巫莊主可是患重病……甚至是不痊之症?”龍宿反問。
+ ~* m% @8 c6 c+ T$ A3 N( s" C“多年前他為救巫夫人染上的惡疾。從那時起,巫兄他偶然會忘了以前發生的事。”笏政黯然道,“巫兄年紀已大,身體大不如從前,幸好近來得言卿喜事一衝,大有好轉。”
  A+ X) m, [2 r) `& H2 d: P“既然如此,無妨。”龍宿口中笑答,內心不由一嘆:難怪巫家莊暗爭漸露形跡;臉色好轉,未必不是壞事。1 L) N* B% B; M+ [8 M
“無事便好。”縣令長長舒一口氣,突然想起,問道,“不知疏樓莊主找本縣,有何指教?”
5 O4 L$ A' m1 e2 i4 u“無他,不過結識一番。”龍宿淺淺笑著,無形中增加一分使人信服的魅力,“難得笏家之人在此,鬥膽一問:若汝見一戶百姓慘遭不測,含冤難雪,該當何為?”
" k& p# k( U4 Y4 p! r) ?“該還眾人一個公道。”笏政答道。8 t. _2 k8 [' m2 C* e( _/ o
“若逼害者不知所蹤?”
/ Z. B4 H" C9 N; E. j“天網恢恢,犯事者必有落網一天;證據不夠,犯人未逮,自當追輯查辦,直至水落石出。”
' B- }- `; _3 {5 G$ \“若犯科者暗中威脅,危及己身,豈非一難?”紫花絹扇略略遮臉,龍宿聲音不響,卻聽得丁縣令臉青一片白一片。
4 R$ h+ C  T& E2 ~# m% x+ E6 g2 V“此正體現公理之難得。”察覺龍宿話中有因與好友臉色,笏政含糊帶過,卻引來前者一番哂笑:“哈,正因‘難得’,世道便多惜命之人。”/ d8 f+ W4 E1 J; M. c6 P
“疏樓莊主。”丁縣令聽在心裡不是滋味,不禁泛起一陣薄怒,“既然汝來此另有目標,不妨言明。”$ {7 F* J, e8 {# H' |
“縣長勿氣。吾來此,絕無諷刺之意。僅請教穆家一事,望縣長不吝賜教?”% Y$ e6 e4 ]7 q2 c1 U; h
“自然知道。”既然龍宿已知情,丁縣令亦不好否認——曾經抱著“放在一邊,不再插手”的想法給氣跑了大半。
! g$ G' C, I: N: d- v“到底何事?”笏政一旁聽著好奇,得縣令一番解釋後,沈吟道,“確是怪事。尤其是僕人們竟無一人記得從前所為。”8 ^, e  W  p+ g9 ~8 \- M1 \* i
“正是。他們記得曾經相處的人,可沒有一人記得曾經乾過的事——便像給特意抹去般。”縣令說道。6 [" |6 x; h4 q/ X, \4 N
“唔,依口供,他們可曾遺忘特定的人,或物?”略一點頭,龍宿扇出一絲微急的風。0 X; Z9 l, M0 @0 w6 i1 ]
“特定的物?嗯……並沒有,巫家不曾缺一書一畫。而特定的人,呃……”縣令沈思著,許久才突然說道,“吾記起了,他們的確沒有提到一個很重要的人物——仙鳳小姐的老師。”" K) t$ v5 Z, O8 j$ I8 h( X
“老師?”
' D3 P) t& B9 Q3 C“是。她號雪影齋主,是一位莊雅的婦人。”縣令像發現什麼的說道,“兩年前穆先生從外地聘她為先生。她不是本地人,但看他與穆家的關係,應該是穆先生的熟人舊識。如此說來,她確在月來前離開本地。”
4 Z' N+ M& Z. T% H( ~8 [“言下之意,無人知其下落?”" X% ~( z  a1 S* B% y% R/ y
“是。”縣令不無遺憾答道,可看向依是一幅雲淡風輕模樣的龍宿時,心生一絲疑惑:眼前人心想何事,不由答:“疏樓莊主有何打算?”  P, _1 a; E* K# d3 s  w# w+ e
“吾?自有天上長雲,庭中嬌花相候。”龍宿悠然答道,仿似穆家之案的隔岸觀火者,“縣長,汝可否滿足吾一個不情之請——吾想一觀那封威脅信。”
# t# a( J+ R) ~“啊?給汝亦無妨。”縣令答道,馬上令衙役把信取來,遞給龍宿。8 ^/ a: ~) t# m% ?" D6 w
展信一看,白紙上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十四字:鸞鳳既非俗世鳥,凡人豈問雲中事。句子不合平仄不押韻之餘還有一絲怒憤之氣,但不失威脅之意。/ z( g3 c8 h3 W2 D" q
疊起紙張,收入懷裡,龍宿不由一嘆:“好字,可惜心情壞了神韻。”# D, S6 D0 n  i* m) E
“疏樓莊主真是好閑情。”笏政啞然失笑,“不知此事,可需笏家助一臂之邊。”2 j5 ?# y6 W: J7 ?+ m
“感謝政先生美意。吾並不想借助江湖之力。”龍宿拿起半涼的茶一喝而盡,“謝過縣長相告之恩,吾告辭了。”
/ B) ^7 E0 O) \1 [5 r& ^1 u“汝之意是,不必讓吾等插手。”縣令臉色變了變。7 m. Y9 T0 d# g: Y& e2 h
“正是。官場武林,皆非吾心之所在。自然勿願涉足過多。”不等應答,龍宿已走出中堂,喚來言歆,徑直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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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41:58 | 显示全部楼层
再入酒樓,已近黃昏。7 g1 Y, k2 e* s5 M* M9 o) Z
細算來,與龍宿出游,不過短短七八天;抬眼望向檐邊紅日,劍子輕嘆一聲。
+ m3 k+ k  Q3 ~  T/ R客棧的夥計一見劍子走進,便迎上去,小心服侍他到二樓的雅間。, k. T% u7 Y4 q) q. _. K
其時,龍宿正邊抽水煙邊聽另一夥計介紹汎水縣的景觀;劍子默默坐下,等龍宿遣去旁人,才說道:“好友,你可真極盡游山玩水之能。”
% t1 a, o+ v4 o& ~, T, y“唔?此正是汝吾出行之本意。”悠然吐一口雲煙,龍宿看往窗外。
4 Q6 H" d8 l) @  b客棧外,長街上,車水馬龍,行人不息,或收起攤擋,或張羅夜市,或出游歸來……水邊的船也掛起燈籠,靜候夜裡的管弦笙歌。  f# ~' p# `- p+ [: A  c5 \
眼前景象,熱鬧卻不令人厭煩,哪有半點恩怨情仇,正是尋常生活。
$ e* r: S1 d$ W一抹霞紅落在龍宿臉上,伴著徐徐吐出的溫雅儒音:“讀書萬卷,也不及行路萬裡。觀芸芸眾生,便覺汝道門追求成仙成聖,一窺玄門真意,實是舍卻為人之樂。衣食住行,琴棋書畫,無一不能行樂;可偏偏有人清心寡欲,不解風情……劍子。”
4 X( U+ J$ g6 E; e5 v% ?7 D1 e/ p, v“順其自然,不事雕飾,正是道門有別儒門之情趣。”回過神來,劍子面對好友,一本正經應道,“龍宿之言,可否有悲天憫人施仁道之意?”
( {) V+ H) m# @“哎呀,劍子,吾不過有感而發,切不可誤會。”龍劍故作驚狀,“況且,有劍子之智,佛劍之勇,吾自當一盡無憂,一飲逍遙。”+ W0 T  g  c! ^$ n! u& p
“‘智者不惑,仁者不憂,勇者不懼’是這樣解的嗎?龍宿何不作一個吃苦在前、獲取在後的仁者?”劍子反駁,引來後者一笑:“好友深知仁道,何不入吾儒門?”7 q1 _8 E8 ]7 A- S$ O: N* a
贏得一雙白眼,龍宿掩臉問道,轉回正題:“今日一行,不知好友有何收穫?”
; z! H( w( {( @2 j+ T* n* b4 C“且問龍宿有何收穫?”
1 D% F) n1 N0 n# @) C8 q# P“凡事先後有序,汝不先答,有佔吾便宜之嫌。”聞言,龍宿不禁眉頭一皺。
4 W9 c% s) d) I$ B“劍子絕無此意。”言罷,劍子瞟了仙鳳一眼,龍宿會意,衹好遞那封“威脅信”給劍子。) ?  o& L: k& F
沈吟信中詩句,劍子把信還回龍宿,問:“你作何評價?”
( T% T! H9 a5 P6 ^) _% b8 `/ m“字是好字,人,亦是值得拜會之人。”
/ n6 J/ s9 Z( x, r# k: t0 T, d“這可是閑散之人惺惺相惜之意?”0 N- g: B- }6 Q- i  Q$ J$ M4 H
“自然不同於好友汝‘有趣之人’乃是‘麻煩之人’之意。”/ ]4 Q$ s, }* z# `  v4 r
見龍宿舊事重提,劍子捂胸嘆息:“好友,你對劍子之話記憶之牢,讓我又是歡喜又是擔憂。”
4 K1 S. B$ v2 N' ]' \" _, |+ H2 W) i“此足以證明吾對汝之情深意切。汝的明褒實貶,吾一刻未敢忘。”0 K5 ~5 \, Z0 m6 M
“唉,劍子衹有為龍宿之心,你勿要杯弓蛇影。”一番“推心置腹”的說辭後,劍子才道,“我看信上之字,與另一處之字相似。”, j( d7 c+ z! \6 C% q! w3 a! ]
“何處?”; g1 j$ N# s8 ]7 B% l
“我在穆家所得之畫,畫是……”劍子移座龍宿之旁,靠著友人,小心展開手中畫卷——剛好避開仙鳳視線。  x; ]! A( b0 ~# _, t8 j  @9 P
龍宿細觀畫卷,微微嘆道:“好字,妙筆,深意。”
: ^+ X% c* r- x! t# Q深意,一是指畫中仙降靈山的鸞鳳與題字“有鳳來儀”;二是指落筆處端正莊雅的“臨別贈愛徒鳳兒”與“雪影齋主”的蓋印。3 N( \3 i- `4 w6 o
收起畫卷,劍子問:“龍宿可知雪影齋主此人?”
/ L6 p$ v4 `( ]3 u3 `: m4 j“穆家變故前離開之人,衙門遺書威脅之人。”華扇一轉,龍宿答道,“儒門無記錄之人。”
: Y' y1 K" Z/ d4 K“哈,那可真是世外高人,定與龍宿你一見如故。”
' \$ h/ B4 I! W" F0 v) h9 b“便是一見傾心,也不在話下。”順勢回應劍子的冷笑話,卻讓後者一怔“女子?”, c3 [( E6 Q& @3 R& H
“正是。吾觀汝圖,若圖中之境為真,怕非中原之山水。”
; j& X7 ~6 u1 O, }0 h. l“連綿斷壁……若是境外,你我確需費不少時日打聽。而雪影齋主一處,似有線索,實也無線索,正是滄海尋栗。”4 y' R1 X9 W; A3 ~- {) u! K1 w9 x
“然也。”龍宿笑答,又問身邊人,“劍子,此畫外,汝有何線索?”
- e- T- ~9 @9 i2 b“挑戰書一封。”劍子正欲細說,感到身旁人強忍笑意的顫抖,沈默片刻才繼續說道,“如好友有興致,我大可讓機會給你。”
2 ^5 {+ `9 U1 w“可惜,吾明天將往鎮外世音寺參拜,不能陪好友汝。”) n8 T; c: f% d$ {' ~! F
“參拜?龍宿欲問卜何事?”
& I  q/ W: ]6 q“問主持關於雪影齋主之事。吾聽聞世音寺主持與仙鳳之師曾有交情。”龍宿走近窗戶,望向長街,“何況,近日有一高僧雲游經過,棲宿寺中,贈佛門奇香。劍子汝見,過往行人皆信此時祈求更應驗,求平安求姻緣的善男信女甚多。”
8 B; U- K. j" \7 w+ P2 M“龍宿大可籍此求汝與雪影齋主的因緣。”7 _- h, R6 N! J; s3 \& P1 p
否認劍子之話,龍宿長嘆一聲,不改儒音:“向佛問緣。如佛能真應,吾可不知在不解巖燃香問過多少回吾與汝之緣是好是孽。”! X" f1 o8 W7 ?6 J
“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”
. O8 k! T2 [: v  M3 c4 x1 t“劍子,汝這可是‘汝不入地獄,使吾入地獄’的另一種注解?”( T( S! d) s# f) _% U: }$ L+ I3 F
“非也,是要汝勿要打擾出家人靜修之意。”
! }3 P4 c& C, N0 g9 u8 A* z% H“哎呀,吾豈會不知劍子好意。”  v& q* t9 W2 o' l6 w
“菜涼了。”劍子淡然道,坐回原位。
+ b7 ^/ Z5 J6 J8 d8 j) @聞言,龍宿嘆一聲氣,傳來小二換去涼了的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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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45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<P>敲落最後一聲晨鍾,余音杳杳。
3 v" n, _3 i3 e" \" ^6 e往日寧靜的深山寺院,此刻已有不少香客往來。4 y$ \5 {+ K9 ]% O, N) h9 }& {
幸好,作為一個縣上的寺院,世音寺雖舊,但不小,足以容納四方信徒;門前塗漆損落的大香鼎也在晨光中映發奇特的神光,迎接許久不曾有過的繁榮。
& e1 u" G6 }2 D3 p/ q3 h& _/ Z! D8 G而寺內,僧人對佛像保護得很好。除了正殿的主佛外,裡面還有一排安置著各種菩薩的房間——牆上描繪著佛教故事。菩薩前特意圍了木欄供人進貢香油錢——銅幣什麼的就那樣往菩薩腳下丟,接著許願祈禱;欄杆很低,可不必擔心有人起了賊心。& i: A) C4 S' i* [7 z+ d/ _: H
再往裡,才是寺僧的居所。據說那位雲游的聖僧便在內打坐,人們好奇,卻不敢打擾。1 y! i1 |& N" P& ^" x
龍宿此刻已踏在山路上,有點好笑地看著匆匆趕去上第一柱香的信徒:佛便有靈,也難顧全芸芸眾生的欲念。
6 j( y, I, ~  ~; o% Z( k$ R- p3 _信歸不信,龍宿還是讓仙鳳與言歆跟隨人們上了香,祈了禱——入鄉隨俗,也是禮的一種。: u8 F& x5 l( a1 e( x$ {
從旁看著言歆的身影,龍宿心生一絲猶豫——應否順了劍子之意,正式收言歆為徒。3 h6 C; |" ]- q1 N: {$ U
連日以來,不難發現,言歆看似木訥,可很聰明。顯然,他是知道自己母親與哥哥的矛盾的,也一直充當中和劑來緩和;而當巫夫人讓他跟隨龍宿時,他似知道自己的命運般,順從得像個僕人,沒有半點富家公子氣。說實在,龍宿確實很喜歡這個知進退的孩子——但收徒之事,還需多重考慮。
) g* q  W( B. i/ Z* g- X" V, S待兩個孩子參拜完,龍宿便領著他們進入正殿。
/ V0 n! U4 ?% r. \' q/ K殿內,主佛前,已排著幾排祈願的信徒;而寺僧即滿是誠心地點燃奇香;香,確是好香,裊裊薰人,營造一種古剎獨有的莊嚴。
+ P; Y) @( o  q3 l1 a“嗯?”龍宿嗅到香時,無意識地皺一下眉,湧起一種似曾相識的觸動。遲疑片刻,他還是按原定計劃,與寺僧嘮叨幾句禪語,借此拜見方丈。! z* M3 A; `( F4 d  c+ @4 ^
坐在後院的接待室,龍宿頗有耐心地喝著僧人奉上的茶——似乎因為某個人的原因,龍宿對僧人還算客氣。
% F4 b! g8 M  d5 n輕搖珠光寶氣的紫龍扇,隔著半遮的絹面看到剛走進來的方丈眼中掠過一絲慌張與疑慮,龍宿客氣站起來,施禮。& _$ Z  M0 c, a  j% v) s7 o0 _, P8 M
“疏樓施主,有禮了。”回過禮,坐在蒲團上,方丈復歸平靜,“施主之意,老衲已知曉。”
$ W- ]7 [; P( R5 E  ~5 U9 r“但求主持答復。”不濃不淡的回應,方丈遲疑一下——他不能把握眼前人,良久才道:“施主應見本寺的佛容壁畫;此便是答案。”
0 J5 z! G: @2 ~* n7 E/ }3 q“想不到,雪影齋主乃信佛之人。”% K8 D' t" I/ g/ F  i9 Y* M
“非是信佛,乃是向善心。”方丈答道,“便如先生乃世外之人,靈秀於身,卻不減邪魅之氣。”+ L8 Z) ]. i/ |( i( @0 c: E+ H
“哎呀,主持之話,真讓吾無言。”華扇觸額,似是恍然大悟,“也罷,出世人不懂吾門之華麗無雙,吾不追究。若昇成正邪之論,吾得問,向佛心為善,或是行佛心為善?有向佛之心,卻逆人之道,亦是為善?”. [4 n+ l# I4 U# z. u% T! W
“善惡難定;善惡終有所歸。”模糊答道,方丈明顯不願透露雪影齋主的信息;他既非有意偏私護短,而是初見龍宿便心生疑慮:與立場無關。. h# l) N8 g$ @4 x( E" I
龍宿拿起重被斟滿的茶杯,细细把捏:“衹不知,雪影齋主將歸所處?”$ f0 u, m/ K' D0 x/ g3 `& u" N3 D
“塵裡來,便歸塵裡去。”
. Z2 [2 f2 u9 J“罷,罷,罷。”連說三聲,龍宿心恨劍子不在旁,完整地放下手中杯,未沾半滴茶水,“塵世人自不該擾主持清修,吾衹望主持能代吾送一封信給寺內聖僧。”說罷,龍宿喚仙鳳取來紙筆,龍飛鳳舞地寫下幾字,交給方丈。+ |5 @3 _5 ]# T6 c# ~# Y7 l6 |! W
接過書信,方丈顯出幾分遲疑:“這……”7 ]3 s5 H3 v- |8 n/ T& G5 ?* C
“區區小事,也讓主持如此為難嗎?看來方丈對吾心存間隙,無奈。”
+ y, u; g& A; P+ A0 h( U- l聞言,方丈衹好收下,末了又道:“雪影齋主不曾染塵。”4 ~1 C+ t$ t" e, M8 W
“謝了,請。”略略頷首,龍宿離開房門,沒入愈來愈多的香客中。</P><P>凹峰,地如其名,兩座山峰相望對立,恰恰組成一個“凹”字。5 u9 L; X9 [9 j8 W2 b6 H
凹峰離汎水縣並不遠,頂多一個時辰的路程;可劍子與龍宿同一時間出門,閑庭信步,且走且停,現已日近三竿。+ K) W! C* d$ p0 m$ X% L
任清風拂動衣袖,耳聽著草叢中不安的燥動,劍子心中一笑:曹劌之法,數天以來,百試不爽。9 i+ P6 O4 E. _9 Z8 |- ~+ P
一鼓作氣,再而衰,三而竭;變著法子玩,效果亦同。
+ ]" w0 k5 M8 a; S% Y* ?頻頻給劍子行程搗亂計劃的約戰者們,不耐煩地在草叢中小聲打著呵欠,怨恨地看著一路走來道貌凛然的劍子仙跡;慶幸的是他們此刻並不知那人的心中所想,不然定給活活氣死。
' y, [" I. B0 l6 A3 U5 v9 `4 \大概,世上能笑誇劍子這種“奸”是“巧”並稱心如意的,惟有疏樓龍宿。
" ?$ s+ C7 I9 i3 _5 T算著路程,離凹峰口還剩下二裡路,劍子正欲加快速度,剛邁開步子,便感動身邊襲過一陣香風,猛的一人拉著他的右手,迅雷般進了密林。7 {* k; ~$ E7 D; |& H  q& i  {+ M
遠離了路旁伏兵的監視,拐人者並沒停下的意思,反而一路狂奔,直到登上附近一處剛好能看清凹峰口內情形的山頂,才停下華麗的身影,轉向劍子。
8 @5 j" |# d0 v5 J. N2 T- \“龍宿,若是要勘察地形,劍子早已知曉。”望著眼前人,劍子無聲一嘆,“此刻應在世音寺聽經念佛的你,因何拋下鳳歆二人不顧來此?”
! H% ?9 ?) _2 x/ U: c. m$ ^5 B8 R“好友不在身旁,龍宿坐立不安;便是祈福的誦經聲,也如聒噪之語。”
2 s; l$ u" l# s6 k% G% {“言下之事,龍宿一無所獲?”
) p2 f# [8 t2 ?$ ^! I5 t0 x斜著的扇面遮去嘴角勾起的笑意,龍首吟道:“然也。因此,吾衹好來叨擾好友了。”
7 o( @" r3 J5 y9 `  R“這聲‘叨擾’聽著可真刺耳。”不理會龍宿的笑意,劍子一本正經地說道,“況且,以龍宿之能,何事不行?好友若是認真,想區區世音寺不能為難好友。”% B5 {% a4 F; X% A% x$ @& [
“好友不知,世上之人,唯二是吾奈何不得。”觸到劍子疑惑的目光,龍宿把扇一橫,指向劍子方才所在之處,正有一人走過。2 A; k: x2 N# O7 X  }# t0 F
劍子看去,不禁一驚——來者自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人物——伊四處張望,似乎正在找自己的身影;龍宿中途出現,確是別有安排。
9 y" ^/ A4 x7 i2 \' X! r/ Q“意外,好友的確是好用心。”見來者之狀,劍子猜測龍宿定是留信聯系——當然,信上並非是“龍宿”的署名。
* F% H0 @, k1 L0 ]: U: k: B- S“是意外,亦是緣分。吾之用心,不過討好友一杯茶罷;劍子切勿多疑。”3 k# a  q4 V9 U. P
“有龍宿在,我自不該多疑。茶水用過後,還請龍宿舌上生花,一道前因後果。”3 {, o2 d: ]; D6 y0 p# M) r
“唉,劍子。”龍宿微微一笑,目向漸漸走入凹峰口的行人,與背後蠢春欲動的伏兵。% Q9 K. Y5 ?# e. ^& s# B. w8 O. t7 D
一個書生與一個道士的“示弱”,雖合虛虛實實之道,衹是苦了過路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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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2:48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路过的行人左顾右眄,眉祥目慈间微蹙一丝不解。
) Q' p4 k/ X& q- ]收到留言——一名好友的笔迹,另一名好友的署名——他多多少少有点不安;但思及距离上桩没齿难忘的恶作剧已有百年,料这次好友不会殃及池鱼;情上理上,他不得不走一趟。
* n3 C5 O0 j  G$ B將達约定地,远見一抹白影,行人正要上前招呼,白影忽地化光而去,不知所踪。
& U) m- i: u$ |) N: d滿腹疑慮,行人不由地加快腳步。
) }8 W" r, \3 K豈料,剛達峰口,便聽見陣陣轟嗚;抬頭一望,碩大的巨石順山滾下,伴雜著路旁射出的箭雨,直襲而來。
- v) ^4 @# t7 Z1 o0 a: x行人不慌不忙,身形一閃,順手一撈,以箭代劍,打落參差而至的箭群;待到巨石迫近,指尖一彈,手裡箭發出,一擊碎石;如法炮制,連接幾塊巨石碎成煙塵,路旁一片迷茫;箭見勢而止,取而代之是煙霧間的重重黑影。
* q& S; d, i' l4 s7 E骨斷聲、哀嚎聲不斷,偶爾夾雜幾句國罵與不雅之言。/ h# `7 r( I+ b, h
塵霧散去,衹見遍地匪徒,痛苦地躺倒著——有些明顯給震成內傷,嘴裡徐徐流出黑血。+ A7 W5 M: A( k) D
“妖術。”“暴力和尚”“妖僧”……$ d3 h6 F' X, s! t
臥倒的人望向立於中間抓著首領雪衣依舊絲塵不染的人,嘴裡罵著,臉色蒼白。
' \1 m" K! I% a9 g7 @3 ]與其說是抓,不如說行人輕輕按著匪首的肩膀;但觀為首的醜態,倒能輕易得知這微微一按的難受。
* \$ _' S: e1 F' f$ A可最難受的不是皮肉,而是給那一雙過分清澈的慈目盯著;似有詢問之意,行人卻默不作聲。  s4 D- E+ c& b: ^
望著眼前人,匪首心知衹要他發問,自己沒有不答的;可整個場面卻是那樣沈默地僵著,他不能先打破,甚至連“饒命”也不必說。9 S) l1 d2 l+ r1 d" i: Q
不知是幸還是不幸,給佛劍拋下的一群跟蹤人員終於趕到,老遠便響:“老大,弄錯人了。”, u+ g8 S8 i' [0 I5 a7 j( E- X
弄借人?匪首一愕,心中倒不顯驚奇——他膽怯地問道:“你是誰?”
. J! {! }5 X+ a, c& a行人不答,毫無動靜——要是匪首沒有忽略行人眼中閃過的一絲驚訝之色,便不會如此認為。! o/ o0 B% s2 f7 c# g9 C9 t
而他恰恰忽略了,便繼續解釋:“我們奉命等人,不是有意得罪你老。那些機關,都是聽人吩咐才弄的……平常我們不會這樣乾……”見到行人微微皺起眉頭,匪首說話輕微哆嗦著,“真的,我們雖然吊兒郎當,但絕對不會作壞事,縣裡的人瞧不起我們,我們才在山裡結寨。我們是為了報恩公的仇人來的——我們沒有別的事能夠幫恩公的忙,所以……我們真的不知道會得罪你的……如果你真的要追究,放過我的弟兄,衹要我的命吧。”強作鎮靜地說完,匪首感到一陣癱軟。/ o' G/ Y1 I0 ^8 d  M
聽見匪首的話,底下的兄弟並不知道他的狀況,衹以為他給行人施了妖術,才把話說多了,但聽到最後一句,不由得一震,口中喊道:“大哥,沒有恩公,便沒有我們;沒有大哥,也沒有我們。要生一塊生,要死一塊死,我們誰也不負!”
8 p7 f; m& v1 \0 _3 \$ u匪首正要為這出兄弟情義劇淚泣淋漓時,意外地發現行人收回手,長袖一揮,示意他們快走。+ }% W4 |0 l$ f; l% Q
猶如大赦後的謝恩,山匪紛紛叩頭,狼狽逃竄而去。
  Y3 R5 l$ r9 O1 g* u得饒人處且饒人,無情最是舊相識。/ D' S# \/ M- @3 [) ?2 k( P
待匪徒逃遠,行人便感到身後有兩道熟悉的氣息靠近,一個是袖底風,一個是扇底風。
; z" H8 p3 x# j# z' W緊接著的是累年不變的儒音:“好友,吾真不知汝何時與這樣一個大大的好人‘恩公’結仇。”$ C" s# a3 Z! x1 h
“我未結仇,怕是受人所累。”
0 r/ q$ s8 ~5 T; R“哎呀,莫非汝是指吾?吾難得出疏樓一步,好友汝勿要冤枉吾。”  u+ O' P6 V: I
“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我怕,不是你有仇於人,而是有人欲結仇於你。”% B  R' L/ n/ }6 z! R
“好友解的是。而吾,也該好好答謝分說大師相救之恩。”正說著,華衣儒生略施一禮。
* O- u/ g: j* q4 j“禮可暫緩,疏樓莊主,汝不該先前往盤問追查設陷阱之人,他們恩公是何人。”3 l8 r. ]) b& {- Y" f
“哎,若他們先求饒再透露動機,吾自當追問;但他們既然已釋出誠意在先,吾再打破沙鍋,實在不雅。仙跡道長如若有意,不妨親自查問。”4 B* }4 z) z0 |" W! w6 L# z
“龍宿,劍子。”佛劍轉過頭,橫眉一掃自顧說話的二人,似叫似問。% u; T) F0 m  H0 i7 ?
龍宿搖扇笑道:“佛劍,汝常在吾心,久見一詞應免了。倒是,劍子方才應諾,他親自砌茶以酬汝代打之義。”+ H* r  a) H8 t
“嗯?”
  L' l' q4 \+ t“不必謝我,茶葉是龍宿出的。”
2 K1 K$ S0 h" G4 ?$ p- A聞言,龍宿不由以扇掩去臉上一絲難測的笑意:“劍子汝真會做順水人情。也罷,品茶之處吾已讓人備妥,請隨吾來。”
$ a! b7 C! _. r7 S8 q% E: G) L+ x“哈,我的一杯茶,你倒蓄謀已久。”劍子淡然一笑,跟了上去。
1 g+ N1 g: [% \( @) ?4 V見二人已走,佛劍稍一頷首——也衹有跟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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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6-5 23:05:24 | 显示全部楼层

[原创]《鳳歆抄》(流氓)

<P>午後,陽光明媚,沒有半點陰翳,綠水青山分外妖嬈。
" h) ~8 [" }( c9 J/ d0 [: ?山行路間,偶爾夾雜幾棵花樹,錯落有致,添了三分春色。婆娑樹影滑過白衣,留下淺淺的斑紋;直至江邊,才復現白紗特有的光的艷麗。6 [+ w) R9 K+ i5 x2 @; p4 U) R
江上傳來孩童的歌謠,江上唯一的畫舫徐徐靠近,岸上三人身影一移,已入在畫舫中。
7 M0 E" q- H! k! o船上的三人見了來者,連忙起身行禮;回過禮,劍子略加端詳,才認出那一身疏樓服侍打扮的是儒門書監司魚游水。- T/ l/ d' \! M" T. P
龍宿踏入畫舫,瞟了桌上放著的古琴與鳳歆二人一眼,沒讓他們備好茶器,先喚魚游水取來筆墨。
! R) y0 Y2 U$ M0 e“唔,好友,待你一篇《飲茶賦》成,天色恐怕晚了。”眾人坐下,劍子調侃道。+ R. n3 x8 ^5 \3 J3 b) O* a* O; H
“非也。”見魚游水鋪好紙硯,龍宿不急不徐說道,“游水,汝記下吾所說之話:上巳修褉後,佛劍分說、劍子仙跡、疏樓龍宿幸遇汎水之濱,卻因種種緣故未能一盡相逢之禮……特此記之,日後再補。”見一旁的劍子臉露厭煩之色,龍宿才笑吟吟地結了尾,又令書監司封好。: U! p. X: ~) E1 P6 B
“天色未晚,好友大可再賦一篇,衹是辛苦游水做好友你的書童了。”心知龍宿因自己一話而故意洋洋灑灑堆辭砌藻,劍子向他翻了一個白眼。. P8 w) J7 o9 N$ E( F, ~. H
知會劍子的意思,龍宿慰勞書監司一番。魚游水倒是恭敬地回應:“此乃是屬下份內之事。恕游水好奇,龍首與二位先天的相逢之禮是?”& j7 k  |) E  A7 o
“切磋劍藝。”不忍看到後生被夾在龍劍二人之間,佛門尊者破例說道。
5 L5 D& m& p0 T2 S" u/ z可惜事與願違,佛劍話音剛下,龍宿便接上:“不夠華麗,應是龍爭虎鬥,日月失色。”6 u( D1 x0 m+ Q1 Y( y
“龍宿你何必文過飾非,實情可是自相殘殺,天地無光。”劍子說罷,在場者除佛劍外,無不一笑;此時,鳳歆二人已取來茶、水與茶器——焙、笼、砧榷、铃、碾、罗、盏、匙、湯瓶……不缺一物。  B3 r& B& ~! k: `) g) D
“點茶?”劍子一見,不由皺眉。7 P! D. r0 E5 i$ n7 t
“吾與佛劍期待好友汝的一手好茶藝。”龍宿掩臉笑道。
( q7 R+ e1 O4 V“一人得神,二人得趣,三人得味。我這是吃力不討好啊。”劍子無奈,衹得一旁碾茶。
/ B2 n  N( x% h+ z- C3 M8 z, F( g1 ]“品茶論交,便是知己。知己者,一人是一人,三人也是一人,自然不失茶之‘神’。”見劍子進入更細緻的階段,龍宿不便打擾,便轉問佛劍。“‘道人晓出南屏山,来试点茶三昧手。’道門喻茶為瓊漿,托佛劍好友之福,吾今得一嘗。不知他日,吾可有幸一嘗佛門分茶?”+ P! Q( ^( w; p7 q; |
“好友可到不解岩吃茶去。”佛劍正經答曰。
. J- B' F' W* M9 s- J7 y8 ^“哎呀,文人品茶寄情,好友汝勿誤會吾這是佛門‘吃茶不吃茶’之意。”龍宿聞言,連忙解釋,引來在旁的劍子一笑;佛劍不由掃視二人,頓時龍劍緘言不語,畫舫內靜寂無聲。
( T- J+ |+ C0 G' {. W待劍子把純白的茶湯奉上,舫內的氣氛稍解,龍宿贊道:“好茶,一嘗此茶,吾真生坐忘之心。”
$ T9 |! I  R8 n- J- X! U$ k2 a! a“好友不事生產之心又起。”劍子責道,另外遞兩杯與仙鳳言歆。0 s- P: t0 [& f$ w# k
“吾乃是有感於好友之茶不負道門頂先天之名啊。”龍宿悠悠說道,轉頭見鳳歆二人因喝了劍子的茶昏倒過去,便命魚游水安置好兩人,又回頭止住佛劍的疑問,道,“佛劍,若然有天,吾與劍子撥劍相向,汝該如何?”  z3 Q. l9 _( C4 L+ P
佛劍未答,劍子已接過龍宿的話題:“龍宿,你這樣問不可。佛劍見我們相爭,自然是勸告。我們應該問,若不聽勸告,又該如何?”
7 z7 x/ p; K9 y“唉,劍子,佛劍自然不會認為吾們是不聽勸告之人;所以吾說的是‘假如’。”5 f* q+ [) _+ ?; x
“假如……”劍子作沈思狀,半晌不語,“嗯,我有一建議:若龍宿與劍子反目,分說大師衹須在不解崖作壁上觀,辟谷修行。鬥爭未止,闢谷不止。”
- w, Z8 Y( P- p% f% ]# s“此計甚妙。吾與劍子定怕至交餓傷,自然化干戈為玉帛。”龍宿一旁搖扇應和。
; {1 P' T8 J; l5 a; @6 J“哈。”佛劍難得一笑,旋而道,“茶。”
* n  j7 n' E; p- b& }. A( j7 w( U“茶?”- c% o& Q6 L8 H0 e
“吾親自沏茶以求好友和解。”
  i* P4 O) j  I( b- M聽見佛劍的解釋,龍劍對望而笑。魚游水從外面走進,見著眼前情景,深感“怪異”,可還是恭敬的向龍宿回報:“吾已把仙鳳與言歆安置在外間的椅子上;並且到船外巡邏,十裡外並無他人。”4 y# }, H! I( G
“好,游水。吾命三監司調查之事,進行得如何?”龍宿贊許地點點頭,問。
# U. Z5 x/ `4 ]0 p2 g% M/ [! o- S“穆家非是中原之人,依二十年前穆客遷移路線,怕是西南化外之人。” 魚游水說道。“不在儒門天下教化之內。”
7 I% t1 M) ?6 x* D- z# }“雪影齋主?”
1 ?! a( A  U" m/ A7 r" P9 D“中土之上,查無此人。”7 W$ W0 D' V: j+ o7 j9 e
“真是藏得深,堪比好友之城府。”劍子嘆道,“龍宿,你說,直接捉監視之人拷問,有幾成把握得知仙鳳之事?”9 J7 \- s" N6 t! ]: O
“汝不如問,徘徊疏樓西風者,有幾人?”龍宿來回渡了幾步,“況且,他們未必知情。”
8 [8 l" L4 n! E5 M5 F. _& a“知情者,隱而不現者,龍宿何不從二條線索追索?”5 A4 t5 g, T/ g/ f
“劍子汝指,潛入巫家威脅之人,指使匪徒偷襲之人?”9 W" X  Z: h% s
“敢在巫家作案,此等武功了得者,應不是甘於人下之輩;其時出入巫家之人雖多,但皆有記錄,威脅者定在來客之中。”% s/ ~3 w" W" `7 k% L
“然也。但吾已問過伴月,巫家來客中,多是中原有名之士,即寂寂無聞者,亦是久居中原之人。如此一來,便與穆家的來歷不合。”龍宿吟道,“游水,伴月追查巫家賓客一事,有何進展?”
7 v9 v, Y: ], r: @- s8 S$ p. {游水見問,馬上回答:“皆無可疑之處。而且,巫家宴散後,多數客人皆返其地;餘者即留在巫家莊內——期間,衹有羅捕頭遣人送信回汎水縣;其餘人皆不曾與外人聯絡。”
$ A) x3 u( a, G. x2 a; q3 P“既然如此,我們衹有請示分說大師之意,拷問偷襲之人了。”劍子聞言,依是用一本正經態說三分調侃話。
2 A5 z" I" O7 h# d龍宿坐回原位,斜對著劍子說:“好友何必硬要竹籃打水?如此一來,不是打草驚蛇,便黃雀在後。”
& j& S9 ~" A' ^$ x  n5 h3 J“你打草驚蛇,我黃雀在後,如何?”劍子說著,為龍宿斟一杯茶,“品茶,茶意未必全在茶。”! h! j! b" [3 ?2 T1 j, O
“好說,吾派人暗中追問便是。”龍宿說完,又問書監司,“游水,近來尚有何事?”6 y5 s7 S/ Z0 J# O8 R/ {& v
“是。”書監司應道,“是與言歆有關的——巫莊主自完婚後,舊病復發,一日不如一日,怕時日無多了。”
6 K( p" I" K& X9 \4 Z6 T“如此說來。”龍宿看劍子一眼,“巫家莊近日定生變故。好友汝意欲何為?”
2 a8 t: c5 O( m; b- N, ~! I“我將再訪,龍宿即應收言歆為徒,遠避禍端。”
  \; y& x, H  r6 o“難得,難得劍子口中盡是好意。”龍宿聽聞,不由感嘆。
. l3 T2 x( `! x: s1 J9 E“既然如此,龍宿意欲何為?”
  B8 X' j% A" S, C8 M. V3 {( v" a“現在疏樓諸多不便,吾在豁然等汝。”
  C5 c1 n; J2 Y+ \“也好。”劍子頷首,轉問佛劍,“好友,汝呢?”
' @& i2 e6 c8 ]7 h" w! n$ j7 V“不日即返不解岩。”' A5 T0 g; ?# S# B/ P( g
“他日我定與龍宿連袂拜訪。”劍子說話,又重新烹水,道,“茶涼了,我再沏一壺。”: @  K6 M$ ?; h5 a5 h) D# y6 s
“嗯,再待不久,便該是佛門的飯後吃茶了。”龍宿一笑,“不如,鬥茶如何,佛劍好友自然不能缺席。”
- I1 x- u, {0 p# ^/ M“看在龍宿面上,佛劍你應該賞這臉。”劍子自然同意,幫忙游說。
; z& i: U- m! Q4 z“也可。”) T  g+ t5 {, U
游水聽見,轉身取出另二套茶器,不擾眼前這三教“閑”人玩茶雅興。</P><P>========================( \( }0 U1 x8 A$ D! b! M: W7 D; w
點茶——不作細解,吾衹能說是非常麻煩的泡茶法(望天)& ]1 G# u+ f6 S& z9 u
道人晓出南屏山,来试点茶三昧手。——苏东被之詩,精于点茶者,称之为“善点茶”或“点+ T( ~9 Y& X, C! F& e
茶三昧手”。
2 D5 ]- w9 f2 c3 c2 l+ U0 A; t( `1 t分茶——與點茶是一條藤上二個瓜,麻煩的說……淚,幸好吾不喝茶。$ Z% h5 C! A- a  A
佛教将分茶加以佛化:就是将分茶时茶盏内茶湯表面出现的泡沫景象和特异情景,与佛教的意念融洽在一起。
3 n9 c0 ~: x" p! K* v" ?' r吃茶去與未吃茶——都是佛門禪語,悟茶理如悟佛情,茶禪一味啊(望天)
( a' U: ^! z$ o6 p* P8 m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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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6-7-5 08:44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好长啊~~~~先占回头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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