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寒剑舞飞雪》第五章 绮云（下）

七星海棠

斜睨着围上来的杀手，白玉堂晒然冷笑：“我还道镇八方能有什么出人意表的新招，原来也不过如此，终究只是个倚多为胜的小人罢了。”
( H1 u( e* Z& ~7 z/ Q/ G展昭冷静的看着铁鹰步出人群，沉声道：“白兄小心，这伙人不似紫血堂那群庸碌之辈，也许是雷刚从王府带出的人手。”
铁鹰得意的笑道：“白五爷，咱们两个，新仇旧恨，今日就一块了解了吧！放心，王爷定然会将二位厚葬！”
展昭看了眼面上杀气隐隐浮现的白玉堂，道：“就凭阁下，还不够分量。”
! f: D. \0 j# y+ b2 l7 _“猫儿，有人要拿脑袋陪咱们耍，咱们不玩白不玩！”白玉堂瞥了眼铁鹰，完全没把眼下杀机四伏的阵势放在眼中。
庭院深处，分花拂影地踱过一个身影，正是雷刚。
, D, X3 m" p9 h“雷刚！你把绮云藏哪儿啦？识相的别等五爷我亲自动手，乖乖把人交出来！”
3 G. [! G7 O% U( y( h) {# Y雷刚脸一沉：“郡主名讳岂是你叫得？”
  F1 f% {. _/ S. X7 h“嗬，还真是襄阳老贼的狗腿子啊！”白玉堂冷嘲道：“怎么，想见识白爷的杀狗手段，特特儿把窝里的狗奴才全撵出来了？”
雷刚冷静的眼中蒙上一层杀气：“你现在伶牙俐齿，待会儿死得难看可别叫屈！”
: N. K# p3 Q% U5 D  ~5 P$ |“雷统领，你潜入京城，伏下杀手，不会只想在此一逞口舌之利吧！”展昭打断二人的舌战：“郡主身上有什么秘密，竟让雷统领亲自出马？”敢在开封府地界公然狙击二人，雷刚必是不得以才冒此风险，他一心所要维护的也许正是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/ i0 G, U6 T5 d1 f雷刚心中一凛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：“展护卫，你的好奇心也太重了，想问个究竟，自己问阎王去！”
; E' f! F1 Z* c/ Y. M院中聚集起神情肃杀的死士，白玉堂虽然嬉皮笑脸，心中却也明白眼前众人并非轻易可以打发。他好胜心起，反倒晒然一笑：“好！有多少人，一块上吧！五爷一块打发你们！”
杀气骤然爆发，院中激起片片落叶。刀枪剑戟，立时化作点点寒芒，刺向一蓝一白两道人影。
巨阙湛卢这一瞬同时出鞘，势若猛虎。双剑合璧，光华辉映，刹那，日月失色。原本清雅秀丽的小院，登时化为屠戮的杀场。生死，只在须臾之际。
$ t* n- U. U  g6 Y2 T6 _/ x* V剑光，快得不可思议。白玉堂杀得兴起，连珠快剑一连挑落近身的几名死士，自己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。咱看看凝神冷面全力厮杀的展昭，眼神犀利森寒，肩头大片衣服浸湿成深色，显然受伤不轻。
8 Y$ D1 A. V! w. z. y2 Z展昭力战之余，瞥了眼冷眼观战的雷刚，叫了声：“白兄！”
8 @2 t; H7 S4 W3 ^2 ]' |白玉堂会意：“交给你了！”。
" t5 M8 u! }" {7 J脚下轻巧的一折一闪，巧妙避过欺身而来的杀手，挺剑直取雷刚。
7 c" L* w5 @) d: L) l( H雷刚微微眯起眼，仰首直面飞刺而来的剑光，右手一动，一道银亮的光轮舞起。“当”的一声，雪白的银枪正磕在湛卢剑上，硬接下白玉堂这一击杀招，反手一拨，银枪舞动，光轮旋转，滴水不漏。
8 W# q4 D, z0 S+ a$ S: }“好枪法！”白玉堂眼中一亮，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珠，顿时来了精神。
/ s) l" p2 [6 f; v雷刚名号“镇八方”，手中一杆银枪成名以来未遇敌手，难得今日碰上，怎不叫白玉堂兴奋？当下气凝全身，神聚右臂，剑气合一，疾步上前，杀作一团。
展昭一个旋身，一剑利落刺穿身后偷袭的杀手，对上了铁鹰。
铁鹰方才掠阵，见他下手干脆利落，毫不含糊，也不敢托大，弯刀在手，使出浑身解术，一心要取他性命。
0 A/ s& u  t* h5 y6 m0 M, v“住手！”兵荒马乱之中，募的传出一声嘶喊，众人寻声看去，不由各自停手。
“郡主！”见绮云掌中匕首死死抵住自个儿的脖颈，雷刚不由皱了皱眉。
5 [1 A1 r( w* Z" i“快叫他们撤下！”绮云紧握住匕首，绷得手背上青筋毕现，眼中迸出灼人的火焰：“否则就领我的尸首向父王交差！”
“绮云，你小心一点儿……”白玉堂丢了个眼色，展昭心念一动，二人同时起身，就在此刻，雷刚铁鹰身形微动，也掠了过去，目标正是绮云。叮当见势不妙，紧闭双目，猛地张开双臂，拦在她身前。
只听得“砰砰”两声闷响，蓝影晃了一晃，众人眼前一花，几条人影骤然分开。
2 K" p" c+ T' ]$ f, v8 p“绮云！”白玉堂一把揽过绮云，抢在雷刚之前退开几步，长剑一横，挡在身前。
巨阙光芒闪动，铁鹰急忙后撤，弯刀一撩，挡开这一剑，就势退了开去。
叮当脸色发白，手脚冰冷，摇摇欲坠，展昭一把扶住她：“叮当！”
+ z, Z! W9 x! L! N8 K; @5 i/ z叮当抬起眼，看着展昭，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。
白玉堂目中寒光涌动：“好狠！”身旁的绮云已是脸色发白，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。方才情形他们瞧得明白，若不是展昭硬生生接下，叮当绮云定然挨上两掌，到时纵然不死也必去了半条性命。
“走！”展昭拎起叮当，腾身上了房。
白玉堂长剑一摆，挟起绮云紧随而去。
“追！”铁鹰正欲上前，雷刚伸手拦住。
“是谁叫你出手！”雷刚的脸上怒气澎湃。
3 Q. s; @2 C6 e9 C“雷统领，季先生说了，不得已，就杀了郡主，绝不能落到他们……”
" j" r2 _: Q5 \+ p* {7 |“住口！”雷刚虎目圆睁，杀意凛冽。铁鹰被他一骇，停口不言。
“我做事不需你多嘴！若再不听调遣，擅作主张，我保证，你一定会死得比他们更早！”雷刚低沉的声音听来阴沉无比，铁鹰心中一寒。
* ?, Q  N6 Y, z" y“绮云，到开封府了！”白玉堂一跃而下，低头却见绮云软软瘫倒在地。
8 s" i% V, r  P“郡主！”
2 |: B7 q' J) I0 Z“中毒？！”白玉堂两道剑眉拧到了一块。
公孙策眉宇间闪过忧色，：“先前只是以为郡主病体未愈，故而昏厥。可她昏迷至今已有三个时辰，仍未有苏醒之势。方才我仔细看过，如果我所料不错，郡主当是中了一种奇毒。这种毒的症状并不十分明显，患者也只是昏迷而已。”
/ w* b7 T5 c$ g3 i0 j6 E展昭沉吟：“为的是让郡主无法说出襄阳王的秘密？”
8 S$ d5 S  {+ o; v) @“不尽然。”公孙策道：“七日之内，若无解药，郡主必将香消玉殒。”
桌边一直沉思不语的包拯道：“王爷竟然要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，他所要隐瞒的究竟是什么秘密？”
“先生可有解救的法子？若是没有，我这就回陷空岛找我大嫂来！”
( E) e. o$ ]$ T5 D( w“白少侠稍安勿躁，此毒经关外传入，并非无解。解药也并非什么当时奇珍。只需采撷关外山野一味草药，名唤‘乌玉眉’，捣制成汁辅以几味药草喂下即可。只是，解药需即采即饮，若是采摘下来超过一炷香，药草的效力便会消散。”
2 Y: l. c2 e  }" P9 E& k' z“这是什麽鬼药草！这么说，七日之内需带她出关？”白玉堂眉头一皱，“猫儿？“
3 k/ S$ B) s0 j4 g$ U: L8 B: U  V% U展昭点头：“大人，属下这就随白少侠一同前往。“
包拯颔首：“目前看来只有如此。白少侠，有劳了。”
白玉堂点点头：“我去准备。”
公孙策忽道：“白少侠，郡主可曾提过，是什么原因，招致王爷如此狠心？”
白玉堂回过头，缓缓道：“她不肯说，但是，前些日子昏迷之际。我曾听她断断续续说过一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？”
, K$ [8 q: L' c1 Y白玉堂看了看包拯，慢慢说道：“好——水——川。”
3 Z# }0 ?0 y  o6 M& |, r  d包拯脸色微变：“果然。”
3 g% x5 D1 `2 p# \7 A+ ?: V  w0 ?展昭诧道：“大人，难道……王爷的秘密……西夏……”
  s1 D7 J$ Z/ w公孙策沉思道：“多年前的好水川一役，我军受创惨重，死伤愈万。主将任福将军父子以下皆力战而亡。圣上不得不与大夏王元昊议和。此役之后，大夏国日益骄横，扰边之事不断，直到狄将军镇守边关，力克敌军，我大宋才有了几年太平日子。”
“如此说来，好水川之役真如八王爷所担心的，并非我军轻敌，而是内奸祸国！”展昭浓眉紧蹙，怒气难抑：“襄阳王竟然做下这等卖国求荣的勾当！”
* I+ }9 K7 o4 c包拯抬起头，看了看窗外欲晓的天色，神色凝重：“展护卫，这一路西行，定然艰险非常，你们需当加倍小心……”
2 Y8 I! e/ ~7 h天色未明，一辆马车疾驰而来。守城的官兵匆匆上前，只见赶车的正是开封府的四品护卫展昭，不敢盘问，急忙放行。
9 |7 Y* }% t. d* T雷刚缓步走下城楼，铁鹰在身后亦步亦趋：“好快的马！”
+ ?! u% Z, G8 ~+ U' v- Q9 D5 `- q, A' s& Y雷刚冷笑一声：“那是调自南清宫的上等快马，只有大内和八王府才有。看来眼下他们只有往塞外去了。”
; t- l) G' \; Q8 S# {& O7 Z, ~$ Y“这一手还真是妙招，咱们现在就起程？”
“慌什么？”雷刚扫了他一眼，“到了塞外，天罗地网，不是更稳当？”
白玉堂掀开车帘：“猫儿，再快些。”
- @- A0 q3 F7 i8 {8 o赶车的展昭头也未回：“南清宫的飞云骏，已是京中最快的马，咱们这般快马兼程，来得及。”
白玉堂一屁股坐下，靠在车厢上，低声道：“我是怕路上遇到阻拦，耽误了她。”
+ k9 C: x7 o. Z5 T! F- I8 E展昭道：“你难道看不出？至少在找到解药前，咱们不会有麻烦。”
白玉堂点点头，缓缓道：“就算是个圈套，我也不会含糊。怎么，你怕了不成？”
“笑话！”展昭白了他一眼。
“那就是啰。”白玉堂咧嘴笑了：“两年没有和他过招了，那老家伙会有什么新的手段？”
; }. ^6 [, |: R7 m' r“对待亲生女儿尚且如此，何况你我？别忘了，南宫秋妍说过，白虎堂哪位神秘的用毒高手，此时尚未现身，咱们须得加倍小心。”
, ~' z; y& O. J2 J6 X( k  O/ _夜色沉寂，山谷中偶尔传来几声枭鸟夜啼，格外凄凉。
1 H: l. x, ~: O% t) c9 j1 m叮当不觉打了个寒颤，四下里张望一番，怯怯地看向展昭。
“别怕。你和白大侠留在车上照看郡主，我去去就来。”
白玉堂剑柄挑起车帘，看了看夜色中的山峦：“猫儿，小心。”
# l9 F9 E8 I& |9 F' S1 J2 Q0 g展昭点点头，长衫一展，急速向山崖奔去。黑暗中只见他瘦长的身影起起落落，犹如一只深蓝色的鹏鸟，转瞬消失在夜幕中。
车外，山影幢幢，深灰的天幕上只隐隐嵌了几道黑漆漆的山影。
叮当不安地绞动着手中的布帕，白玉堂放下车帘，长剑横于膝上，凝神静心，屏息以待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道黑影从山中快速掠下。
% c' [* l, _( a; G“给她服下。”展昭摊开掌心。
叮当伸过头去，只见一棵蓝绿色的草株，枝长叶稀，上头结着三两朵未开满的花苞，犹沾寒露。
见她伸手就要来取，展昭忙止住：“有毒！”
叮当吓得猛然缩回手，白玉堂取出一只木制小臼，将草药放了进去。
依公孙策所授之法，将药草捣制成汁，辅以药物喂下，不消一盏茶，绮云的面上已有了血色。
5 I! O1 s5 B- B+ Q6 {3 K) R$ j" Z! D7 D叮当喜上眉梢：“好神的药！”
展昭沉声道：“此地不可久留，快走！”
) Y0 W: F9 v/ ~7 u' u4 W一声尖厉的啸叫，伴随着半空中一道碧绿色的焰火，直冲云霄，山谷中惊起飞鸟阵阵，啼声连连。
“麻烦来了，咱们中埋伏了。”早有预料，白玉堂一扬眉，“猜猜看，对方目标是谁？”
' Y: ?) o) u% }! x展昭的目光转向正悠悠醒转的绮云：“并不罕见的解药，显而易见的圈套，相信你我才是他们大费周章的理由。不过，只为狙击你我，犯不着都上这么远的一个大圈子，或许，还有些咱们没想到的理由……”
白玉堂低下头细细思量，似笑非笑道：“调虎离山？他们怕我们在京城？”
, B" C# u" k  F9 I0 }: w" f' b3 S山野聚集的人马迅速集结，黑压压的人群冲向马车，铺天盖地的杀气像是要将他们撕个粉碎。
# P  c+ f9 o" k一声爆裂，剑光破空而出，车厢应声裂为两半。
一道暗沉的剑光如火焰骤然喷发，掠针的前锋猝不及防，转瞬，已有三四人被那狂暴的剑气吞没。众人见展昭竟然使得这一手霸道的剑法，不由一呆，紧合的包围圈刹时松动。
+ N- W( v1 H1 j) b! x1 G- z便是这一瞬，一道白影掠出，闪电般越过人群，飞奔出去。
" v3 k( H6 p5 H: J* V2 c9 N5 F7 ?8 f“郡主在那儿！”眼尖的看见白衣人背上负着的人，众人立刻分出一半，追了上去。
余下的诸人纷纷围了上来，无声的紧缩包围，月色惨白得诡异，只看见一双双森冷嗜血的眼睛，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裂吞噬。
  a2 k8 ~5 ]0 {: D& a+ V& e展昭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烁出冷冽犀利的光，真气激荡，衣衫在风中猎猎而动。
杀气骤然充斥山谷，兵刃之声在谷中不时惊起阵阵飞鸟。
缩在车轮里侧瑟瑟发抖的叮当忍不住偷眼瞧去，只见剑气纵横，那一袭蓝衫有如猛虎出涧，势不可挡。他那眼中光芒夺人的星目中燃起的烈焰灼灼，令人不敢逼视。
) J" r; L1 h4 H叮当被他眼中的杀意惊呆了。
& G$ [4 q# X& l% W" }1 M展昭闪展腾挪，一阵快剑狠攻，逼退最近的几人，瞅准空隙，一腾身上了马，一把拽起车辕下的叮当。
“走！”一剑削落车套，带起缰绳，乘乱飞奔出去。
身后风声疾响，展昭身子微侧，挥剑弹开暗器。须臾之际，飞云快马，又掠出丈许，暗器也撵不上了。
; k! k' A4 f  x6 u  X; z' g% `2 L9 D叮当惊魂未定，紧紧拉住他腰部，却觉得触手之处湿漉漉的，缩回手来一看，掌中一片鲜血淋漓。
: M/ `0 U; d5 I; B# j“啊——”叮当尖叫一声，身子向马下歪去。展昭身子向后一挫，揪住了她：“小心！”
“展大人，你受伤了！”叮当看着满手鲜血，颤抖着嘴唇，已是六神无主。
“不妨事，你自己坐稳了！”展昭咬了咬牙，汗珠留下额头。
+ ~/ {8 S- x% [  |/ ~叮当不敢再做声，眼神从他后背移开去，不光是腰上，只见他背上，腿上已是伤痕累累。
那些杀手不同于以往，并非泛泛之辈。如南宫秋妍所言，白虎坛的实力已非当年。可以断定的是，这一次，对方是不惜代价，要置他二人于死地。
白玉堂呢？他能否顺利突围，逃出生天？
  j# [+ t1 `) T; ^# \  }9 n) d0 m展昭剑眉紧锁，心里像是悬了块石头。
) y& @+ M8 w) n% Y2 c; \“白大哥！”绮云气喘连连，颤声唤道。
4 {. Y0 V/ W2 ?$ l. E白玉堂顾不上答话，闷头飞奔。
身后紧追不舍的杀手，俱是轻功一流的好手，若不是他仗着轻功卓绝，抢得先机，此时早已身陷困境。饶是如此，背上负重，支持了半宿，此时也颇感吃力。
- j2 v1 z% \* K1 `6 z5 v8 l9 r4 J" {身后的脚步愈来愈急，愈来愈响，不断升起的焰火引得追猎的人马愈来愈多。
5 x* B5 z' f( j5 K5 T绮云伏在他背上，泪水滚落腮边。
7 t! p7 N. a8 K- M& M) k4 f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，呼吸也已急促浊重了起来。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，她却清楚的感觉的到他的焦灼。
逃，还能往哪儿逃？
天罗地网，已是上天入地无门。若不是为了自己，他怎会如此窘迫？
+ E$ F) J8 N5 [: B' C宁愿自己只能呆在樊笼中，哪怕只能仰望天空，看着他苍鹰一般傲然翱翔九天，也强似此时穷途末路。
! x& R: X4 @9 {, w, B* t/ Z“白大哥，放我下来，你先走吧。”她轻声说道。
“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！”
前面是星星点点的火把，去路已断。
白玉堂停下脚步，放下绮云，转过身，看着檐下强弓劲弩的众人：“大不了鱼死网破，老子拼了！”
7 x9 q5 F; e/ S2 P" C  {箭矢如云，暗夜里，银亮的箭头闪烁者寒光。
白玉堂拉她到身后，“别怕。”
- G" Y* J( x1 B# ?3 t( f绮云没有做声，深深呼了一口气。
; T$ T7 |! V6 ~# E) m. o* q不怕，哪怕万箭穿心，只要有你在身旁。
. m% S8 p$ U/ G* e2 Z' k父王，谢谢你的成全。
: O( s- f, }6 y8 s9 Y4 y) @  B弓满弦张，一触即发。
3 [) K) ]& e7 \( m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，猝不及防的弓箭手接连被炸飞出去，陡然间，檐下烟尘漫天，阵脚大乱。
8 j3 o- d; t. O9 n6 a  m4 [一声马嘶在黑夜中格外清晰，伴随着一团白雾，飘过人群，所到之处，剑光闪烁，惨叫连连。
+ D/ a' c, R) W% e4 b' o- k: l众人大乱，那匹快马已冲到檐下。白玉堂一把拉起绮云，纵身跃下快马。
那马奔跑之势未停，直向前冲去。
白玉堂蓦然回首，只看见一道纤细白影此时正掠出人群，快马加鞭，引得大队人马追了出去。
# ]) q6 ?/ H  C) m4 H7 |一刹那，他的心跳似乎已经停止。
白衣，白裙，长剑俪影。
是她吗？
# A. Z1 Z. A* z5 j  ]$ N2 q5 ]“咱们迷路了吗？”见停在一座破庙前，叮当不解。
展昭跃下马，扶她下来。
: ]! k" p( }# d7 Q, n' U“你进去躲好，我得引开他们。不然，白玉堂会更吃力。”
0 |1 i6 k2 L) h黑暗中，将她藏在破败的神龛后，展昭扶住了她的双肩。
“叮当，你听好，无论听见发生了什么，都别出来。”
& g* q  s5 j  Y4 ], z: u“展大侠，”叮当红了眼圈，“你会不会有事？”
8 e; t! w& A" c- V) d2 B2 x看见她大眼睛里闪动的泪花，展昭微微一笑，柔声道：“好姑娘，把自己照顾好，等白玉堂他们来找你。”
纷杂的脚步声近了：“这儿有马蹄印！”
6 @- M  d" J' J. M9 |6 S& [展昭握紧手中长剑，转身欲走，后心忽然一凉。
“你——”展昭心口一滞，寒气上翻，手臂登时麻木，“当啷”一声，巨阙剑应声而落。
火折子亮了起来，门外诸人一拥而入，将二人围在中间。
展昭顾不得寒气冲击全身的痛楚，转过脸来，只见晃动的火光下，叮当无邪的脸庞上笑意盈盈，水汪汪的眼眸里天真烂漫。
3 v' S) N! p: o0 i/ r0 V$ t她轻轻一笑：“姐夫，可还记得我？”
一声低唤，语带娇憨，熟稔得很，亲热得很。
# O5 H" N( P6 d- ?+ f5 e似有一道电光划过混沌的夜空，展昭的脑中骤然一空。
浔阳江畔，江州城中，青春少艾，言笑晏晏。
3 Y+ ^% Y# f! B( N/ W只有一个人，曾经这么，俏生生的，软语唤他。
“玲儿……”
叮当的脸上罩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，闪烁不定的火光使得她面上的笑意更加莫测。
' \2 J6 L4 O% ]# P  s“好姐夫，我回来了。我，水玲珑，紫血堂白虎坛坛主，来替我那苦命枉死的姐姐，向你讨回公道。”
脑中“轰”的一声，眼前一阵阵发黑。寒意一阵阵涌上心头，哽住呼吸。黑幕，掩没一切。
4 z, o' _  s5 c- m; f“带走。”看着倒下的身影，水玲珑冷冷说道。
& j6 }  }; w" B0 |3 ^" ~" R门外，曙光渐露，荒野里的一切已清晰了起来。
' a7 ^/ h4 @  t, }: y3 q7 R雪花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。
马儿就停在酒肆的茶棚外，老板早早钻进屋子抱着炉火取暖，对于这对颇不寻常的客人并不甚热情。
这小小的边城，总是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客人，谁也不愿沾上麻烦，特别是看到白衣男子身上血染的长衫之后。只是，同行的女客一直呆呆的站在屋子里，看着茶棚中坐着的白色身影，许久许久。
% q& y) q  \  k, L/ c, X* a- i白玉堂一直这样坐着，一直这样沉默。
绮云咬了咬嘴唇，走了过来。
' ?7 d' x( P+ ~/ }“白大哥，雪下得好大，你进屋暖和一下吧。”
. f- |3 d" \1 N白玉堂直勾勾看着茫茫的天，只是轻声说：“你病还没好，受不得寒，进去吧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夹了一丝冬日的寒冷，有种无法抗拒的坚决。绮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退了回去。
: T$ u$ e. k6 \3 K" s% Y. W7 a雪就这么簌簌落着，半晌，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。一种异样的敏感告诉她：他此刻挂念的，并不只是展昭和叮当。
是昨夜那个白色的身影吗？
白玉堂浑然不觉周遭的一切，思绪早已飞越千山万水。
& B2 n* {6 e3 ~7 ?这里，便是初遇的地方。
那日，雪后，春寒料峭。
一场邂逅，一剑倾心。
9 \& o- i+ B4 P- o1 U! Y5 b) N  Q若非是她，还有谁会拼死相救？
( k$ o) i% Z3 E/ j& U& ?若真是她，她又怎么不来相见？
8 C. ]/ H" Y% e莫非，她有难？
* x* X8 O! r9 ]/ X2 W0 D* [白玉堂心头突突直跳，一把抓起长剑，霍然起身。
“白大哥……”
他转过身，目中决然：“我去找他们。”
“叮当他们……在哪儿？”
“不只是叮当和展昭。总之，我要走一遭紫血堂。”
绮云脸色大变：“为什么？”
( Y8 B0 W, v5 t8 S( x" Y. r白玉堂没有回答。
+ C6 u; y" L5 }6 c* U“好，我随你去。”绮云看着他的脸庞，幽幽说道。
“你不行！我先送你出城，找个安全的地方……”
- t- }( s% z6 z4 y' c) e/ g“不要！”绮云少有的坚决，面上异样的光彩流动：“你去哪儿，我便去哪儿。你没丢下我，我也不会丢下你！”
" @% {+ r- \5 g) h' z8 z. _0 i4 e; T“绮云……”
他心中一动，想说什麽，又说不出口。
两人坐在马上，缓缓走着。
5 F& r) N* r/ I# y9 m" s1 B1 n, r' U身后，古城日暮；眼前，风雪茫茫。
白玉堂低声道：“绮云，我要去寻一个人，不见她平安，我不会安心。”
1 y* t  T4 V3 r+ a7 I“是昨夜救了咱们的那个人吗？”绮云轻道：“白大哥认识？”
“这两年来，我奔波大江南北，就是为了找她。”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，顿了顿，道：“她是我这辈子……心里唯一的女人。”
绮云呆住了。
马儿慢慢地走着，白玉堂低低地说着，她却什么也看不见，什么也听不见了，似乎连呼吸都已停止了。
心里唯一的女人。
: j5 L; l$ Y# V( e是了，就该是那样利落的身手，翩翩的身姿。也许，该和白大哥相伴的，就该是那样的女子吧。
, `4 m& ~4 X9 k& U看着他宽厚的背影，绮云凄然一笑。
7 M. `% Y+ _9 c; N2 v, j- w苍鹰的天空，是笼中鸟所不能企及的啊。
马儿忽然停下，紫血堂堂口到了。
风雪中的宅院，破败平凡，一点儿也不起眼。
& X$ P- ?3 {% P5 X白玉堂却一点儿小看的意思也没有，他一手牵着马儿，一手紧扣长剑，一步一步，缓缓踏入。
一阵风起，长发随风乱舞，雪花狂乱的飘散肩头，却也遮不住他眼中燃尽一切的火焰。
- I+ p+ C; e; Z6 U& ~$ Q5 {门户大开，院子里一片宁静。
院子里只站了一个人，浅绿的衣裙，身姿曼妙，寒风中像是朵生嫩的花枝儿，水样的眼眸里笑意盈盈。
绮云惊叫出声：“叮当！”
: r, K% M5 _6 c! G$ u白玉堂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顿时凉了半截，眼眸沉了下来：“猫儿呢？”
5 j* E2 I6 [/ U* }9 _水玲珑柳眉一扬，笑如银铃：“还真是生死之交呢，你放心，这会儿，他还死不了。”
. @. J" `0 y1 ], ~0 X怒气染上白玉堂的眉眼，手中长剑一扬，指向她咽喉，剑气凝势待发：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“
6 V- s/ n: l6 f! P! f2 p水玲珑斜睨着他，玉手轻扬，掌中碧绿。
“白虎坛主？“
水玲珑咯咯一笑：“让白五爷见笑了，小女子不才，正是白虎坛坛主水玲珑。白五爷，你的剑可要拿稳了，不小心杀了我的话，不出三日，管保你见到一只死透了的御猫。“
白玉堂一怔，几欲激荡而出的内劲生生收住。
脚步纷杂，堂口布下的暗哨全数而出，中间一人，银枪锦衫，正是雷刚，灼灼的目光落在绮云身上。
“郡主受惊了，请随属下回府。”
绮云不由自主的往白玉堂身后缩了缩，雷刚目中怒气闪动：“水堂主，再拿下白玉堂，你又是大功一件！”
) V. {1 T% c4 h+ s% Y; f- ]1 u水玲珑双手一翻，掌中一对峨嵋刺，蓝幽幽的闪着寒光，显是淬了剧毒。
“绮云，你靠边站。”白玉堂拉她到一边站定。
+ z, w) o7 o, g雪，落得更大了，一片一片，席天卷地，天地之间只剩下一团团的雪色。
白衣飘动，湛卢舞起，漫天飞雪中，杀气森寒，一道银色闪电刺穿苍穹。
血色晕开，一朵，两朵，滴落在遍地无瑕的雪地上，绽开朵朵娇媚妖异的血花。
风声，雪声，刀剑声，声声不绝于耳；血花，雪花，剑花，满眼飘飘扬扬。绮云痴痴凝视着飞舞的白色身影，目光迷蒙。
白大哥，我已连累你太多太久。
8 k  B+ {2 s- p- k5 Y刀剑齐下，他无暇分神，水玲珑的掌心无声的印上他的背。
+ u. U/ c$ b: \" C0 D哽嗓一甜，白玉堂强忍住心口上涌的血气，嘴角仍是沁出一缕令人心惊的鲜血。
水玲珑闪电般掠开，一晃，滑至绮云眼前。
2 Q' \2 W1 w# y" _5 V% C白玉堂一惊，随即撵上，雷刚的银枪却如附骨之蛆，紧咬不放。
* I; E; }  J6 M8 _( _水玲珑并没有出手的意思，她轻轻撩起绮云散在额际的秀发，柔声耳语道：“郡主，你是要他生还是要他死？”
* q+ x- F+ }2 [8 m. y4 u) D) C呆呆的看着被连伤几招，血人一般的白玉堂，绮云脸上血色全无，说不出话来。
就算不懂武功，她也清楚地看到，他此刻已经不支，生死只在一线之际。
便是她这一转念，银枪毒蛇般刺入他右腿，血色陡然漫开。
绮云向前冲去，水玲珑一把拉住她：“你一动，他分心，死得更快！”
7 S# @0 t6 Y. U2 `2 B. ?# p水玲珑的手像个钢箍一般，绮云挣脱不得，眼泪儿刷的涌了出来。她紧紧捂住嘴巴，死死咬住嘴唇，一股咸涩顿时充满口腔。
5 D/ J+ R  K( S  ]白玉堂腿伤扯痛，下盘一虚，几十把兵刃齐齐向那白色身影砍将下来，那柄阴冷的银枪瞅准机会，力抵千钧，挟着强劲风声直刺后心！
/ Y% }+ \8 M' i' ]9 J. a一刹那，绮云脑中空空一片。
& ~& E- _2 Y2 q3 Z1 M& B就在此刻，一片雪白雾气当头笼罩下来，白玉堂只觉双臂之上压力一轻，，绝处逢生，体内血气之勇顿生，一声暴喝，猛然发力，“嘭”的一声，剑气冲破包围，剑光如芒掠过，惨叫不绝。
“走！”白衣人扯住他，向外腾起。
8 }+ r- c) N8 E: n" ~银枪此刻却无声无息的刺入那人后心。
听得一声闷哼，白玉堂心一寒，不及多想，抓住她手臂，腾身跃起，全力奔出。
. U  p# T- U0 p: i) X$ G“绮云！我会回来找你的！”
雷刚看了看不肯罢休的众人，缓缓走到摇摇欲坠的绮云身旁，冷冷说道：“没有水堂主的解药，他熬不过十二个时辰。”
绮云眼前一黑，身子软了下去。
雷刚一把抱住她：“即刻回京！”
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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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厚，对于叮当的处理，大家伙还满意吧。。。昭昭啊，你咋就没遇上个好人捏/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