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楼主 |
发表于 2004-10-27 10:52:28
|
显示全部楼层
七
% n8 o; z$ {# V. r0 ?. M
0 Q! A8 }5 O8 s! i3 s( C! U: Y妇人右手拂向苏苏面门,半空中手势飕地弯转,改抓她的右臂,腕指伸得笔直,快如闪电。 # l: Y6 ]4 X V0 b& B! V
苏苏一直都站在窗下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,却没有惊慌失措。
8 \4 T) ^6 |7 o7 f% w6 d$ t妇人注意她已经很久。她做事向来极为谨慎,从不会轻视任何人。 0 c: \6 u, E4 m: x5 U( ]% \
出乎意料的,一招得手,苏苏只来得及本能地向旁闪了一步。
9 x v6 Z, i8 Z; i, J9 m3 _. C) o她居然不会武功! * `4 U! V4 r: y
妇人的心里一阵狂喜,挟着苏苏掠回到紫面老者的身边:“展昭,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现在在我们手里。大家让一步,现在放人,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7 ~$ I! l# F+ y: }“苏苏,你在他们手里?”展昭的表情有些奇怪。
2 s! M4 w( C0 |; P; _- ]5 i* \“是啊,展大哥。”苏苏的嘴唇都白了,眼睛里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狡黠。
2 x" t8 b( m0 B, z3 }“她在你手里又怎样?”展昭转向那妇人。 # M. T! ^. x+ F" V
妇人怒道:“少说废话,难道你不担心我们把她……”
+ f2 p9 ~. J5 H“是么?”展昭的嘴角牵了一下,似乎想笑又忍住。
; M) P6 [3 v% i紫面老者冷哼了一声,扣住苏苏的咽喉。不料一抓之下,内力运发不出,跟着脑海中一阵晕旋,眼前微微一黑,再提气,内息也提不上来。老者吃了一惊,暗叫不好,转眼看那妇人,她的脸上也是一片惊慌。
P _6 V9 w- e% y; G# ~; q/ }. H5 G V/ x
“嗨,省省吧。”苏苏一把拍开扣在自己咽喉上的那只手,径自走向展昭。 1 ~0 m0 Z. X' ^
“哼!”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,她的嘴巴噘了起来,气乎乎地道,“你干吗一点都不紧张?就不怕我真的出事?!” 2 d1 L' E2 _6 O( ^
“怕,怕。”展昭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,“只是,你出事难道应该和我有什么关系么?” U4 ~5 ~- X( K
“你!”苏苏跺了跺脚,“不理你啦!” 7 @) E, p5 Y4 h* Y* ~& D
“呵呵,别闹了。”展昭笑道,“这回你又给他们用了什么?” 5 F" D& Q$ D n& W, i( i0 o
“不告诉你。”苏苏满脸的得意,从袖中掏出一堆的小瓶小罐。妇人和那老者在一旁看着暗暗叫苦,好玄没晕过去,“反正无色无味的,你自己猜。” + H# P8 M7 j4 Q' x/ S' p5 n. z5 J
展昭笑了笑,转脸向阿敏和白玉堂:“两位应该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吧。” 6 Y" C* t6 Y/ v5 p6 A5 ?* V
白玉堂只急得满头大汗,心里骂了千万遍的死猫,臭猫,瘟猫,烂猫,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他现在不只不能说话,连动都不能动,那老者在展昭刚一出手时就点中了他的周身大穴。
' s l" _' @" r) Y' E, \$ Y" x阿敏的眼中终于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。
" `# y7 Y7 w4 }- g6 w, Z0 r- e) U1 Z, d" g
苏苏凑了上来:“他们好像从进来就没说过话,行动也不方便呢。” ' C" a4 R; w$ l% Y4 e) v I% A
展昭皱皱眉,伸手点向白玉堂的哑穴。指尖触处,只觉对方的点穴手法十分怪异,竟不似中土所有。
: D0 F5 d4 j: |( h i% j" k0 L6 `' U' }“展大哥……” % S) T. P3 J+ S
“大理段氏?”展昭的眉皱得更紧了,摇摇头,“这穴我可也解不开啊。” ( T) l5 ~$ ]. V f6 v
“那怎么办?” ! E; ~3 H9 }% x, C5 H- Q
“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再补一指的话,穴道自己便会解开,倒是没什么大碍。不过你还是替他们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伤。”
6 N0 q4 H M4 V" f2 E5 L苏苏应了一声,上前替两人把了把脉。 7 v+ A* @7 z+ L6 e
“怎么样?”
& f& Q, ^, ?' ~“他们还中了点毒。” 2 d" p! Q6 S2 Z @& {, W6 O( c! [
“什么时候能治好?”展昭问。
n2 }4 M4 {$ D# V5 t$ A% Y“啊?”苏苏吐了下舌头,“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毒就要我治好他们?”
( d$ L9 c, ?# |9 f2 p. v“你不行?”
4 U. [$ S8 o8 T, L/ ]# G; b& t“谁说我不行!”苏苏秀眉一扬。
; d) q. B( c+ @; K1 _
& Q0 U- O# J1 G4 w, o7 ~! s) H“苏苏,那两个人长什么样?”展昭问道。不知怎的,他刚才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,说不清,道不明。
! y0 w. T) e% b0 h% V“什么样?一男一女,年纪不大,很普通。”苏苏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们一下,眼珠忽又转了两转,“不对不对,他们说不准也和你一样,戴了面具咯!”
; |! M" D# d+ K笑嘻嘻跑上前,一把揭开了阿敏和白玉堂的面具。 , r0 t- q( J) g8 x( F* T/ I. g
“哦?好漂亮的姑娘!”回头看了看展昭,“那个男的也很俊呢!” 4 I5 t5 C" l' |9 P
“是么?”展昭沉默了很久,“苏苏,你的纸笔呢?”
n4 J. H/ H" F# |/ L$ B2 B
+ q9 b# q, l+ ^7 z- \5 {阿敏拿起了笔,对手对她的看管并不如白玉堂那么严,至少她的一双手还是可以活动。而此刻,她拿笔的手却有些颤抖。
h0 ]8 e$ ^5 `; c9 v! D
% w/ N/ I F# s& f7 Q- Y“白玉堂?!”
c5 b: h4 U& h9 z4 i“阿敏?!!”
) R* ~- A% O* l' K ~" o5 w9 g纸上的五个字赫然在目,苏苏的脸上是难掩的讶异。 . c- A S/ _0 h L1 T
“怎么了?”展昭听她久久都没有回音,忍不住问道。
2 X% O. ~3 ]$ l) i- t! C/ k“啊,”苏苏回过神,“没什么,那个姑娘说她不会写字。”
- D( o, U- H- [& ]3 x3 S0 a9 M7 R阿敏霍然抬头,苏苏看到了她眼里的不解与愤怒,还有一抹浓浓的悲哀。
; v& |- `4 D2 \但是……苏苏咬了咬牙,转过了头。 9 `9 y' o! q7 P+ {+ T5 Q
“哦,”展昭舒了口气,好像如释重负,又好像有些失望。他戴着面具,苏苏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。 5 [2 e J1 @) a: r8 V
1 ~4 \1 x2 I3 S& O* ~8 B! C夜幕渐渐降临, 天地间又回复了往日的寂静。 : q6 A, a, t/ f$ `6 N
窗内, 昏黄的灯光有些飘摇。
) R: R: z& ?- |9 _( f- q
- N/ l- X( R: q! F苏苏推门走了进来。 3 C% ~7 b/ d9 E, ~% y: [
灯下, 展昭静静地坐着。
' `- t6 U$ v5 I4 W; p$ f! X灯是他点的, 虽然他看不见。 % G3 Q" |# q4 s' w9 F9 g! m. z
. h# K' g/ d. G; x5 S' |/ Z/ A认识他是在三年前, 苏苏第一次磨着爷爷出了远门, 去了开封。城郊却碰上了劫匪。 2 w% a5 o. P& S" |; \: I2 E: ]
很普通的故事, 他救了他们。
) d) `( h# \: T0 n7 D很出色的年轻人, 这是苏苏对他的第一眼感觉。他只是这么站着, 却硬是与众不同。那样凛然的正气, 那样自然的沉着。 # B' v0 |& v! `: X \9 T/ p+ K
只是他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灰色, 神色也有些恍惚。
2 ?8 M3 H0 X( p g
! f3 ]# r t' W$ W4 ?苏苏一直在跟着爷爷学医, 她看得出他中了毒。爷爷说那叫七绝散。配方只有七种, 但可供选择的毒药却有七七四十九种。没有施毒人的解药, 即便是爷爷也没有治好他。
! G$ D; |7 [. B5 q1 n他没死, 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
' G3 q* u0 p, ?7 `+ _三年来, 苏苏拼命地找来各种医典, 拼命地和爷爷一块试那七绝散的解药, 只为了医好他的眼。 : l2 j* I- i9 g% u4 ~. T
苏苏忘不了, 他的眼睛曾经仿若暗夜中的星辰, 深不见底。
/ s5 d2 b0 }, Q# C1 l, @. k0 b她从来看不透这双眼, 就像她看不透他这个人。
/ E" f. o; H3 p# n
4 P, q% Y( `1 {, d对他们, 他并没有隐瞒什么。
! Y& O3 u+ a" H他告诉她他叫展昭。
+ m9 H9 J3 \( T- N% f3 t苏苏和爷爷一直是远离江湖的, 但是这个名字于她却并不陌生。 0 D0 A5 w3 a% X- j% M' ?, L {9 z
开封府的包青天太有名了, 她听说过包大人的身边有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就叫展昭。
: d7 _; H$ y8 c7 {是他么? ( r) S9 e g- m/ f, q
他很少提及他的往事, 甚至戴上面具不再延续那段过去。可是苏苏知道,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。
0 ^$ g2 s' j9 _- m
- Y3 H) U6 S' b/ V, e每三个月, 他就会回一次开封,那里终是有他割舍不下的人和事么?
% n! c* z: N' y2 y7 S: \他从不说他去干什么, 苏苏也从来不问。只是他每次去, 苏苏都好担心。
1 o: N0 w1 Z; F8 z$ Z爷爷总是最能看穿她心事的, 但爷爷说他只是把她当妹妹。真的么? 3 o, Y. y1 l4 V+ U( c
苏苏一直很想亲口问问他, 却始终没有问出口。因为苏苏知道答案。 " O, q7 t u: k6 z; w/ ?2 j2 C
: K) O" }, W; v1 l
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。伤重昏迷的时候, 他会喃喃念着那个人的名字——阿敏。 " g9 C# e( Z7 N6 R* ^* `. W0 l/ x$ K
. M) V& Q J) ]
现在,阿敏就默默地坐在墙边,依旧美丽,依旧是女儿打扮。
: h0 {3 a/ }' C苏苏很仔细地留意着她看他的眼神,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爷爷能看穿自己的心事。 . u) N2 S6 p- L* v0 @
该为他们作点什么吧,苏苏想。转过脸,白玉堂正恶狠狠地瞪着他。从她隐瞒他们的身份开始,白玉堂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给吃了。 ; e% W8 f+ V0 k2 v. R
苏苏有些好笑。她知道这个白玉堂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她开始很用心的打听江湖上的事。白玉堂,他的欢喜冤家兼生死之交吧,原来像个大孩子,挺可爱呢。
+ |+ S7 S' w Q$ U# E0 ~
1 {! y. N z+ w5 z/ ]$ v! N“又要吃药?”展昭闻到了那股药味。
% N o. }4 v w“是咯。”苏苏把碗一伸。 & W! F4 z/ n r( g3 o+ b9 Z) L! H& M3 J
“别太费心,我的眼睛早习惯了。” , i7 }, s3 o. R* D5 |8 M V* w
“爷爷才不是为你呢。”苏苏嘻嘻一笑,“他老说你的那个七绝散在他手里都三年了,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,传出去实在是砸他药王之王的招牌。”
8 {3 b2 ^4 s) J; K" G0 R/ m8 @顿了一顿,她又道:“我告诉你哦展大哥,这次的解药爷爷折腾了可有大半年,一定能行的!”
4 C; M' }7 Y/ S0 D9 O* L, G展昭心头一热:“真是,多谢苏老先生了。”
- \& f- M6 e& c! L2 `0 L1 ~& H( A4 O“什么啊?”苏苏又开始跺脚,“我呢?那些药可都是我采我煎的呢!”
2 A" Q5 w; p8 ?1 W( M+ A, K展昭忍不住笑了:“好,好,也多谢你啦。” ! ]5 ]: \6 e/ X: X# L
苏苏喜欢看他笑,也喜欢逗他笑。他笑的时候就像春天里最和煦的阳光,温暖极了。低下头,苏苏觉得脸又开始烧了。无意间,眼角瞥到了那一边的阿敏和白玉堂。
8 i& H- N' P$ P% @ }怎么了?白玉堂的脸上怎么一片惨白,没有一点血色? 阿敏的眼也是充满了惊愕。
$ g3 g- X1 n( k有什么问题么?
+ M* x- C) k, W+ U: k* X" Q. s- Y苏苏心里一动:“展大哥,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是怎么受伤的。”
9 `( C) f$ F E, P" H6 m“怎么想起问这个?” # r+ d% @- u8 `$ u5 ]
“没什么啊,人家只是想知道嘛。” ; p8 y/ W5 q% Q3 w: {4 }8 q9 W Y
“身在公门,抓差办案,那有不受伤的。”展昭轻描淡写。
8 G$ o j* A7 j6 g3 {“那解药呢?打伤你的那个人没有解药么?”
, D2 b5 r, Q2 |$ |9 W: B9 Y展昭皱皱眉:“苏苏,你今天怎么了?” Y9 @ E E0 s, W. D8 p; L& u
“回答我啊!”苏苏有点急了。
* D0 F4 S- | ]5 ~! |“那人跳崖自尽了,自然是没有解药。”展昭淡淡道,空洞的眼神没有表情。
R+ S1 Q9 v# @8 t& r' v1 S“真的吗?”苏苏盯着他。 3 O% U. V+ `! `: w" l
0 P3 @. E3 X% F. |
真的吗?真的吗?展昭有些恍惚。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,但是那一刻偶尔想起,依旧是惊心动魄。
) @' E. d" G- n' J0 d" D; h9 ~' I" x- W0 F) I
“展昭,看到解药了吗?”涂善玩弄着手里的解药。
& E) _3 y& l) }" {. w( Q& m* d“涂善,把解药交出来。” 5 h3 E/ ?& o4 u: ^4 x; `
“想要解药?自己来拿!”涂善一声冷笑,突然向后跃去,展昭挺剑紧跟而上。他和涂善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了,两人的武功路数各自了然于胸。他知道涂善退后后必会再次抢上出手,他做好了准备。 6 a1 b5 K7 C4 q8 H* V+ s
但这次,涂善只是后退,越退越快,越退越远。不远处便是悬崖,眨眼间,已到崖边。 3 m4 J! K/ A& D: R& I, | }
涂善并没有收脚的意思。 4 k& ?2 U6 y% z( e6 s/ U% _
难道……? 4 V- F' a5 x0 L6 b# R7 u# n9 `/ H
: R: {7 J! a1 L
展昭的手脚有些发凉,没有时间思考,他闪电般地飞掠向涂善。白玉堂命悬一线,最后的希望是涂善手里的解药。 9 U( ^5 I) a9 b* v7 N, i5 T
涂善的身子已经开始下坠,展昭终于抓住了他的手。 8 S1 U& x. Q2 T/ ]+ g t* i) [
长舒一口气,展昭能感到自己触到了那颗解药。可同时, 手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,不疼,只是微微有些发麻。 2 h$ i+ o' q2 h9 K8 d0 M
涂善悬在半空,仰脸。
8 T1 G3 k8 _$ C3 h& D9 [/ f+ H. p他的眼里是冷冷的笑意。低低的声音,一字一顿:“展昭,你也中了我的七绝散,知道么?解药只有一颗,知道么?哈哈哈哈哈……” # E5 T+ z: `! I0 W9 n, }
狂笑声中,涂善终于挣脱,身形急急下落,渐渐成了一个黑点。 ! n2 u2 ]8 b& I, \: t/ }
展昭怔怔地站着,摊开手,掌心斜斜插着一根金针,一缕黑血缓缓渗出,映着那颗猩红的解药,有些刺目。 4 N% @ @9 | ]
他的心开始往下沉。涂善的手中不只有一颗救命的药,还有一根要命的针! / P7 N9 y4 f6 j- e# z/ l' x
: [3 q0 {4 p: ~
“解药只有一颗,知道么?”耳边又想起了涂善的笑声,疯狂而残酷……
% u2 Y4 b% G* L# J. ~7 V/ C7 J f9 |3 H3 }, G4 O V q# t
7 A! R# F0 e2 k- c. q8 R5 ?
八 % L% p. O3 i! n$ A6 K
8 m: I! c- ^9 X. }8 F猛抬头,开封府已在眼前。 ) Q; o- W3 n8 l8 p
解药仍在手中,展昭早已没有了选择。 ; z, x% a3 x) I' \1 C% u
五鼠向他道谢,从未有过的真诚。他微微一笑。笑又很多种,他的笑却看不出是欣慰还是辛酸。眼光掠过五鼠,他看到了床边的阿敏。白玉堂低低地和她说着些什么,她看着他,含着泪也含着笑。 : k: b$ U+ z9 u3 m+ f* H) S
收回目光,展昭茫然望向屋外。
) k, ~. n, T4 P9 `$ z. d: d3 i0 P+ d% n已是黄昏,夕阳温暖,暮风轻柔。 B( W; D5 ^- S
他相信五鼠会信守诺言,他也知道白玉堂一定会好好待她,但心头仍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怅惘。 1 [$ f" q& n4 P
无限江山,别时容易见时难。 : ^. L. l% ?) }# I8 Q6 L
谁又说,是英雄生死关头就该毫无留恋?
2 {; L! u5 S0 p! e/ u3 r英雄,本也是凡人。 1 k4 D& d2 F* L0 L
7 }4 B1 d1 T" \( U
“展大哥?”苏苏一声轻唤。 0 _- A/ \) z+ I7 b2 P& w, C. z
“哦?”展昭回过神,“苏苏,那两个人怎么样?”
8 g: z5 V! u0 x“我已经给他们用过药了,现在睡着呢,不会有事的。”苏苏嘻嘻笑道,“大哥,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有名?”
5 b+ I5 h4 V$ g: g# ]; R“算是吧。”展昭苦笑。 ' I+ u, ~% P9 t! l( x" [6 K' l
“那你为什么现在隐退在这里呢?” 2 N3 P/ A4 s6 ^, s3 D
展昭端起杯,啜了口酒:“其实有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7 R) q/ h% q: R O, n“那……”苏苏咬着嘴唇,有些迟疑,“不是因为她咯?”
, j8 Z) S3 [! L8 ]* C v9 Y% {“谁?”展昭皱皱眉。 5 Q5 |; d f7 f/ N5 ]" u
苏苏回头看了眼阿敏,吐出两个字:“阿敏。” 8 _7 W# P4 E& ` S) {" {) B
! u @; { `* h5 C
屋内是片刻的沉寂。
. L. k( Y/ _0 K2 G1 L展昭终于笑了笑,淡淡道: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”
4 H5 T" T% K9 `“可你并没有忘记她,不是么?”苏苏低下头,唇咬得更重了,“既然是很久以前的事,你又为什么还记得?”
6 O7 Q3 h; x/ q; p8 G+ x1 {- x, @- C展昭空洞的眼神黯了下来,站起身,他踱到窗前。 * o6 |6 }) t9 |: n7 p, ]* Q5 ~( o- _6 Y
窗外,月光如水。
, O+ {$ s) P5 G% ~0 M地上是他淡淡的影子:“苏苏,你还小,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,就会明白,你最想忘的总是那些你最忘不了的人和事。”
' q& ]+ h: {- k' w8 x5 O苏苏静静的听着,仿佛有些痴了:“她一定很美,是么?” ; Q A2 N, T2 n; n7 w! R% o
“很美……”他喃喃低语。
' I/ Q8 J4 K8 J; `1 y* }3 Q苏苏大声道:“既然忘不了,你为什么不去找她?” 0 ] }1 ^6 b9 g4 p' _; M3 X9 H
展昭握杯的手有些颤抖。良久,他举杯一饮而尽。
, w& X @4 n! ?4 v. u' w“找她?”展昭长笑出声,声音压抑而痛楚,“既然她的幸福我给不了,我又何必再去找她?”
4 F5 N# j, f/ s7 H- D% ^( S+ v8 H苏苏的眼眶红了,却挣扎着道:“或者她并不介意的,或者……” ( Y8 t# `! J6 F% p
“或者,”展昭打断了她,他的声音又回复了一贯的平静,只透着说不出的疲惫,“或者她喜欢的本就不是我。”
; F! c4 B) ~) |6 T! G“我知道这些话你是永远都不会和她说的,是么?”苏苏轻轻叹道,似是在问展昭,眼睛却看着墙边的阿敏,“但是有些话你纵是不说她也该知道的,是么?” / r$ t+ R' h9 B! n( z; ` {/ z$ Q
阿敏紧紧闭着双眼,泪珠却终于缓缓落下,跌碎……
7 L9 I# {* r- A5 F0 j0 x+ I- X& U9 |3 D
酒杯还在展昭手里,壶却到了苏苏的掌中。 * v" q9 g H, k5 ` s8 a, o
“你一定会再见到她的,大哥……”苏苏已有了八分醉意,她的眼波朦朦胧胧,“嘻嘻,到时你们怎么谢我?”
7 L: a s4 J2 l/ h' F# U“苏苏,”展昭苦笑,这丫头又在说什么鬼话。
$ p' F4 [" m# _! W* U2 [( z苏苏没有再答,展昭听她气息渐重,竟似是醉倒了。 ; z8 V4 u: [' Y, @
一醉解千愁,展昭长长一声叹息,自己又有多久没醉过了?准确无误的判断,冷静沉稳的气度,这才是开封府的展昭。只是,记不清从何时起他就没有了醉的权利。
1 Q, H% J8 D4 T, s9 Z如今,杯中有酒,也有他斟满的回忆。酒已温过,可落在心头全是冰凉,如同他的回忆,点点滴滴。
1 T4 x( p7 I2 e ?* d2 n) a7 u4 F1 ~! R7 y( }( n. o
酒已尽,心却明。
1 j+ E/ `3 w* ?/ T& k有些人总是想醉难醉,有些事总是想忘难忘。 , y" o1 Z/ x+ X* O% K
, z! D6 C R# B
当然,也有些声音虽是不愿听见,可听见总还是好过听不见。 ) n( N' o' k/ l
屋顶上有人轻轻飘落,极轻,却没有逃过展昭的耳朵。拂袖,烛灯悄然熄灭,展昭沉声道:“门未锁,几位不必客气。”
$ X# g. [7 }) _+ D# d门外一片死寂,没有反应。 9 S- t5 x8 D0 g2 K. }
展昭暗暗皱了皱眉,对方居然那么快就来了接应,这是他未曾料到的。事实上他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对手有些什么人,甚至不知道自己救的又是些什么人。几乎是莫名其妙,他就卷了进去,而整件事却好像也越来越麻烦。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,能把杜环,苏青等都拉来的,要办的绝对不会是小事。 / o6 y5 G% R" I1 h& H
只是现在的情况自己离不开这间屋子,双方如果这样长久对峙,吃亏的一定是自己。苏苏已经惊醒,展昭轻轻示意让她别慌。猛然间他觉得脚下的地板微微有些震颤,异样而熟悉的感觉。 & L1 u$ }+ ~( s3 g
“是他?!”展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顺手解下随身的玉佩交给苏苏,极低的声音道:“待会儿地下会冒出一个人,你别怕,他是我朋友。把玉佩交给他,让他带你们走。记住,无论我出什么事,你们都别担心,自己走!” & s8 b4 t+ m |6 u- U& y1 `" k* @
苏苏凝眸看着他,他的脸色平静,带着自信。 . F C( c N9 O }7 Q
“你放心,”苏苏答道,心底有痛楚泛起,但是她知道这时候展昭最需要的是什么。
# t; S, d& t: M. l2 \$ u. c展昭笑了笑,能遇上这么样一个坚强又听话的女孩子实在是他的运气。长身而起,展昭朗声道:“既然诸位不愿进屋,那展昭只能恭迎了。”
7 F, H5 Y2 p! q/ S( C; C7 r$ \1 I& X! |, C. m' {) t
飘身出外, 院内,六个白发老者迎风而立。一般无二的身材,一般无二的面貌。这些展昭自然是看不到,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气势,强烈的压迫感。 " R1 b2 s7 t) R8 ^. Z
“不知几位光临,有何见教。”展昭从来都是先礼后兵。 . o% R, Z( }& S& z
对面的六个人谁也没有说话,身形移动,已将展昭围在中心,脚步滑如流水,轻若幽灵。
9 [8 P! U" E: }. @9 V& D: q8 o“你就是展昭?”有人问道。
7 |& A7 p) O, ?8 @“不错。”展昭微微一笑。
, ~& m7 _ P% ^, L$ g不再多话,六个人几乎同时起动,出剑。
4 H7 }& ?0 q+ Q8 s1 W5 V- R青光闪现,冷风乍起。
) p% O, r& p' f+ K1 V. q
& o7 K5 l% D5 u6 p$ f8 r古往今来,武林中成名的剑阵很多,两仪阵,八卦阵,北斗七星阵……但真正能将其威力发挥到及至的确是极少。因为联手之人不仅要是功力相若的高手,而且必须心意相通。 / y4 y1 h; l, C/ {4 T
此刻,展昭遇到的就是这么六个人。六柄剑虽然形态各异,长短不一,但配合却妙到巅毫,六道剑光凝成六道飞虹,织成一张大网,密不透隙。
, g5 u% p* r' A$ i+ l展昭就困在这网中央。这套阵法他从未见过,但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使剑的六个人。任何一个剑阵都会有破绽,这次的也一样。至少已拆的这二百招里,展昭已诱出了三处破绽。但是每次,对手都会抢在他之前加以弥补,出剑极快,毫无凝滞。 6 Q7 K$ P O; b4 D3 o" ?
真正的高手。
7 w6 `% Z% Q0 @9 a M* H
: ?! E+ q4 c& x& j9 g9 S网越收越紧,展昭只能勉力将手中剑舞成一道屏障。虽是弃攻为守,但是对方真要想从中突入也决非易事。 ! w i1 R5 r k
翻翻滚滚又是三百余招,展昭只觉得手中剑越来越沉。对方有六个人,自己只有一柄剑。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,但是他知道自己每拖上一招,苏苏他们就多一分安全。 : p! `3 h1 I2 T0 X' l" ]1 H
4 {( @8 l# u" O# J$ {. E
夜更深,也更静,只有嗤嗤的剑气声响。 ( C1 h2 M" W* O( r6 s
可忽然,一缕箫声打破了这寂静,似远似近,飘飘缈妙,吹的是一曲玉蝴蝶。 : X0 z6 E: B9 s
“望处雨收云断,凭栏悄悄……水风轻、萍花渐老,月露冷、梧叶飘黄。遣情伤。故人何在?烟水茫茫……念双燕、难凭远信,指暮天、空识归航。黯相望。断鸿声里,立尽斜阳。” : Q# h1 O# u5 d6 P
- L) V' l4 {. g3 P
展昭心头一震。箫声摄人心魄, 如慕如诉,如怨如泣。他心神略分,手下一缓,立时便有剑气透围而入。展昭忙抱元守一,凝神抵御剑阵。但他双眼已盲,全凭听力才能与对手周旋,如今箫声插入,临敌之时就又多了一层障碍,出招也更为迟滞。
9 v' w& Q2 V9 s& }& j箫声倏然间愈来愈细,也越变越是酸楚凄凉。展昭只觉心驰神遥。 5 z. N' K! V! i7 O. p
须知箫声越细,诱力越大,展昭知道必须运内力与之相抗衡,但此刻却分心无术,对付六老的剑阵已是堪堪,何况对方的箫声更似是为他而奏。
, T) g& X, C% E$ {# e( j- f
3 ]' H0 m! j0 ^9 T, s……遣情伤,故人何在?烟水茫茫…… " u+ _# T. E- D% i4 p/ j) W' E
3 N) y1 r# L2 U' d/ V% f+ N
眼前是一片黑暗, 但黑暗里仿佛又出现了阿敏的身影;耳畔是森然的剑气,可剑气中明明还夹杂着白玉堂的笑声,猫儿…… * ?$ k* g1 a# G
; @, C( E3 ?) q- q' e4 ]
强运内劲,展昭想守住心头的一片空明,可出手的节律却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是被箫声所控制。一时间险象环生。 1 ^& Q: c2 f' T% M% I& l" \
箫声凝成一线,陡然一个拔高,又噶然而止。展昭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,剑下一顿,光幕终于被撕开一道破口,一柄长剑穿隙而入,直刺展昭前心。再想回剑挡搁已来不及,展昭只能竭力向右一撤,躲过致命之处,但剑尖终于还是刺入左胸数寸。
, e/ {" J2 d: @: q六老乘势而入,改剑为掌,六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向展昭压来。展昭此时已成强弩之末,若是硬拚,非当场毙命不可。只得使一个“化”字诀,卸去部分掌力,再以本身精纯内力生生接了这一招,身子连晃,“哇”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。 3 V' O+ `" [8 Y( t, @% q! C
六老大喜,一起抢上。却听一个森冷的声音峭然道:“别再伤他,点了他的穴道带回去。”声音飘忽,待到最后一个字,来人已是远去。 9 g% F5 m6 g1 F$ }" e
( h" x4 t( v7 m6 n" ^( k0 c1 R3 |! O东方渐渐露出晨曦。 ! R! S4 t' y3 J$ X$ V& j. ~
白玉堂和阿敏的穴道终于解开,苏苏和久违了的韩彰就坐在对面。虽是一夜未睡,但四个人都是了无睡意。
7 Q# i4 @8 i- q: h# f1 N
. Q6 V+ k, a. ]2 j他们一直都没离开过这间屋子。 ' p: I; t2 _* H, a3 R6 S
“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”。这句话很多人说了很多遍,但到了紧要关头,能想起来的人已经不多,真正敢这么做的就更少。 7 p+ T; E; t9 h; a
事实上,六老闯进屋的时候他们四人仍在房中。韩彰知道这时候无论从哪里走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。彻地鼠毕竟不是浪得虚名,最短的时间内他便又挖出一个地洞,四个人刚好藏身。 5 q' h% o% j) l) [1 _$ T
韩彰将来时的地道口故意敞开,藏身的地洞却掩藏得极好。直听到六老沿着他来时的地道搜索远去,他才长长出了口气。
5 n, X+ l1 z$ ` g2 p
$ g* ` Q, u) R3 Y“不知道展大哥现在怎么样?” 7 h+ j7 n% t" E, b8 F t4 \# H% Z
打破沉寂的是苏苏,展昭受伤吐血的一幕她在屋内看得清清楚楚。站起又坐下,坐下再站起,苏苏简直快急哭了。 / @6 X, ], |; P
“他中的那一掌看起来实在是不轻,否则以他的武功修为,六老点他穴道时决不会毫无抵抗力。”韩彰也是忧心忡忡。 1 P1 j7 C& B' h: H C
阿敏面色苍白,却一言不发。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。 / {: d |& m% U9 j9 U2 T( Y
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是白玉堂:“不对,猫儿的全身穴道都已经移位,他们怎么能点了他的穴?”
+ A5 T. b7 s2 B' g& V) m) n' g“是啊!”韩彰一拍大腿。展昭穴道移位,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。五鼠与他莫逆,自是例外,“那他怎么会?难道……” # J+ j A0 e+ _! l# `! w
“不错。”白玉堂接道,“二哥,太子现在哪里,我们毫无头绪;对手的老巢在哪儿,我们也不知道。要解开这个谜,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把我们带进去。”
# p/ I( v' r O. p) W: s“你是说……”阿敏一惊而起,“你是说,展大人是故意让他们带走的?!”
1 r t2 B3 p/ B- V4 ^1 H( W) m1 L8 n! a) ^“嗯,”白玉堂点点头,但眉头依旧锁住一抹忧色。 # o0 V1 ?4 `+ ] e9 ~6 i9 A" u
韩彰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,展昭的伤的确不会轻,又是孤身入虎穴,白玉堂实在是放心不下。展昭决不能再出事,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!
4 Q/ `0 Y6 _/ q2 `2 p4 C K O. C0 @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和猫儿联络,只是不知道他可会留下什么线索。” ! Z$ a% c+ j n
“我知道。”说话的是苏苏。
l* a0 c8 d) M5 ~, X
& |( V: q' @' S* }4 s1 W% c! @5 _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