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捆龙索·结局

暖玉

长剑从剑鞘中缓缓拔出来，展昭手一抖，雪亮的剑身摇晃不止，杀气自剑尖流泻出来。
屠善也似乎感觉到了展昭要将他杀之而后快，他的手不由的微微抖动起来，但是他也并没有多少的害怕，毕竟展昭曾经伤在他的手中，这次，也要让展昭伤在他的手中，也许，干脆，让他死，也好替王爷除去一个祸害！
展昭清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屠善，他的剑已然扬了起来，阳光没有丝毫的吝啬，将那剑映寸的分外夺目。
只听的一声尖锐的呼啸，展昭的剑已经出手了。
屠善举刀硬碰，几声尖锐的碰撞声后，屠善退了数步，他，不是展昭的对手，怎么可能！
屠善几乎不敢相信，怎么可能，自己不是曾经将展昭重创过么？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呢？
展昭的剑没有犹豫，一闪，就到了屠善的面前，屠善只来得及身子一偏，避过了要害之处，但是胸口仍是中了一剑，冰凉的剑尖刺入他的胸口，他第一次感觉离死亡是如此的接近，近的让他几乎觉得自己要死了一般。
展昭却抽回了剑，剑尖直指屠善，冷声道：“这一剑是为冤死的兰妃娘娘。”
屠善眉一挑，展昭这一剑也激发了身上原本的暴戾之气，他手上的刀一动，变的凶狠残暴起来。
展昭却没有放在眼中，此刻，屠善的举动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亡兽之举，无论他的刀是多么的高明，展昭也不会放在眼中的，他隐忍多年的怒火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了。
屠善死命的抵挡着，他决不允许自己死在展昭的手中，他一定要杀了展昭，一定要！
展昭的手突然紧了一下，剑尖连连闪动，雪白的剑身在屠善的周围散开，也渐渐将屠善围的紧了起来。
屠善被展昭逼的急了，他沉不住气，拿刀硬磕，展昭却手腕一转，灵巧的避了开去，他脚一点就到了屠善的身后，头也不回，反手就是一剑。
只听的“撕”的一声，屠善往前冲了数步，他的背后又中了一剑，这一剑来的是如此的尖锐，痛的他脸色也不由的变了一下，他回头怒瞪展昭。
展昭冷冷的道：“这一剑是为死在你手上的无数冤魂要的！”他清朗的眸子此刻也含着愤怒。
屠善微微愣了一下，他有着恼怒和不安，这不是他所知道的展昭，在他的记忆中展昭一向是温和而隐忍的，但是他不知道，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有爆发的一天，而阿敏的死就是导火线！
展昭不肖的看着屠善，他已经决意要将屠善立劈剑下了，他怒喝一声，长剑惊天动地，宛若飞天的蛟龙，势不可挡的直奔屠善。
屠善看着即将到眼前的剑，心也狠了下来，他将手中的刀愤恨的往地上一丢，双手叉腰冷冷的看着展昭。
展昭被屠善的举动惊住了，他硬生生的将剑收住了，剑尖离屠善的咽喉不到一寸。
“展昭，你身在公门，却敢动用私刑？”屠善恨声问。
展昭的面色不由一变，剑尖晃动不止，没有退缩，却也没有前进，在寸许徘徊。
杀了他，为天下除害，杀了他，为阿敏报仇，杀！
不能杀，杀了他就是知法犯法，杀了他自己就……
展昭犹豫着，杀不杀？
屠善看出展昭的痛苦，他有些得意：“展昭，单凭我这一身的伤，到了万岁面前，只怕连包黑子也抱不了你吧！”
展昭握剑的手紧了起来，杀了屠善的念头象毒蛇一般在他的心头啃动着，但是，他不能啊，他身为四品带刀护卫怎么能杀人犯呢？
屠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免死金牌，冷冷的笑了起来：“我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，连当今的万岁也动我不得，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护卫？你动我，就是抄家灭族的罪！”
展昭紧紧闭着嘴，他怕自己一冲动就会杀了屠善，到时候，他并不怕自己会有什么事，但是朝中那么多的人正虎视耽耽的等着开封府出事，要是逮着了这个机会，自己且不说，要是连累了包大人，百死莫赎啊！
在远处的白玉堂看的气闷，他不明白为什么展昭到最后关头反而住了手，他剑一动，就斜刺向屠善，他要杀了屠善，替阿敏报仇，他要杀了屠善！
白玉堂一剑斜刺过来，他知道这一剑一定能命中的。
却只听得“当”的一声，白玉堂的剑被荡开了，是展昭的长剑阻止了他。
“展昭，你……”白玉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他怒问：“你莫非疯了，象屠善这样的恶人你还要维护？”
展昭漠然的道：“人在公门，身不由己，白兄见谅！”
他还是做出了选择，他不能为了一己之愤而将朝廷的法纪弃之不顾，而将包大人弃之不顾。
“放屁，什么人在公门身不由己，全是屁话，你 今天要是不让我杀了这个恶贼，我跟你没完！”白玉堂忍不住口出脏话了。
展昭目光黯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，这原本是用来维护天下苍生，用来维护公正廉明的三尺利剑，今日却要用来保护屠善这个奸贼，是何等的不甘不愿啊！
“白兄见谅！”展昭还是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，他是开封府的侍卫啊，怎么能知法犯法呢？
“难道阿敏就白死了？展昭，你……”白玉堂真的被展昭气糊涂了。
展昭的手不由的紧了起来，阿敏，阿敏，他心中默默的呼唤着，纵然是心中有千般的不忍不舍，他还是不能杀屠善啊！
“展昭，看在你刚才替本将军挡了那一剑的份上，本将军说不定还会在包黑子面前替你掩饰掩饰！”屠善得意的大笑起来，他喜欢看见展昭在矛盾中挣扎的表情，他也喜欢看展昭同白玉堂火拼。
“好，展昭，既然你不让，我就不客气了！”白玉堂的剑动了起来。
“白兄，让展某将屠善带回开封府接受国法的惩治吧！”展昭躲闪着白玉堂的剑，但是一见白玉堂要杀屠善还是忍不住出手阻止。
“什么国法？全是狗屁！要是真有国法，象他这样的人还能活到现在么？”白玉堂怒气冲天，出手也越见凌厉。
展昭被逼的步步后退，他大声道：“张龙，赵虎，赶快带着屠善去开封府。”
“展大人，那你……”张龙，赵虎犹豫了一下，要是展昭伤在了白玉堂的手中，怎么办？
“带屠善走！”展昭已经被白玉堂逼的没有退路了，他长剑一动，终于开始反击。
“……是！”张龙，赵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。
白玉堂见屠善要被张龙，赵虎带走，急的连攻了展昭几招，刚将他迫退几步，他就一个飞身，到了屠善的面前，举剑就刺。
展昭大惊失色，连想也不及想，就将手中的剑飞振过去，剑一闪，就到了白玉堂的面前，白玉堂没有想到展昭居然会对自己下毒手，他急忙回剑，磕飞了展昭的长剑，只这片刻的工夫，张龙，赵虎已经带着屠善离开了。
“展昭，你……你简直不是人！”白玉堂气的大叫起来。
展昭拦在了白玉堂的面前道：“白兄，就让屠善接受国法的制裁吧！”
白玉堂冷笑起来：“什么叫国法？真的有法么？真的有，那兰妃会不会死？那客栈的一家三口会不会死？阿敏会不会死？太子会不会流亡在外，有家不得回？”
白玉堂问的尖锐，展昭知道自己回答不了，但是，他相信，在头上还有一片青天在守护着。
白玉堂知道此刻去追已经追不上了，他将怒气全都发泄在了展昭身上：“展昭，要不是你，屠善早死了，我……我白认识你了，我告诉你，我现在要去开封府杀屠善，你要是再阻止我，莫怪我翻脸不认人！”说着，白玉堂脚一点就向开封府跑去。
“白玉堂，你……”展昭急忙拾起自己的配剑跟了上去，白玉堂这个性子一向是说到作到的，要是他真的在开封府杀了人，只怕罪名不小啊！
等白玉堂到了开封府的门口，包拯已经在审理屠善了。
大堂深严，容不得人半点的放肆和嚣张，但是，屠善却偏偏有恃无恐，他对包拯的问话，对自己的罪行没有一丝的推委，他承认的爽快，他知道包拯并不能把他怎么样，他手上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，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！
展昭及时追上了白玉堂，他的手按住了白玉堂的背：“看包大人审理吧，包大人一定会给天下一个交代的！”
白玉堂的心突然震动了一下，他杀屠善是为了替阿敏报仇，而展昭杀屠善却是为了替天下人报仇，这私与公的差别是何等的巨大？难道这就是自己不如展昭的地方么？
堂上的审理已经接近尾声了，屠善已经化了押，但是，他依旧腰板直挺，冷冷的看着包拯道：“包大人，我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，你能耐我何？”
包拯霍然起身，一句“我要杀了你！”就差点脱口而出了，但是，他站在自己的座位上，愣住了，他能拿屠善怎么样？
屠善得意的笑道：“包大人，要是我的事完了，我就要告状了！”
“告状？”包拯压住心里的怒火，别人没有告倒你是你有先皇的免死金牌，现在你居然还要告其他的人，屠善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！
屠善笑了笑：“我要告开封府的护卫展昭。”
展护卫？包拯挑了挑眉，他的目光落在了屠善的身上，有两道伤口，莫非是展护卫伤了他？怎么可能！展昭不会如此莽撞行事的！
屠善却偏偏要告展昭，刚才他被展昭伤的不轻，这口恶气不出，怎么行？
他冷冷的道：“我告展昭身为公门中人却知法犯法，对人犯动用私刑！”
“胡说！”包拯忍不住叱责。
屠善冷冷的笑了起来：“难道我身上的伤是假的不成？难道是我自己弄伤自己的？包大人，你身为开封府的府尹，人称‘铁面无私包青天’难道你要庇护自己的属下不成？”
包拯愣住了，看着屠善言之确凿的样子，他开始怀疑起来，他低声问身边的人：“是展护卫伤了屠善？”
张龙急忙摇头道：“不是，不是！”
但是，就是因为张龙的否认太干脆，也没有对包拯交代前因后果，使得包拯知道屠善身上的伤的确是展昭造成的。
包拯心开始痛了起来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？为什么？
“传展昭！”包拯不得不下了命令。
在门外的展昭、白玉堂对堂上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，白玉堂咬牙切齿的道：“屠善，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，展昭，你若是让我杀了他，现在也就不会有麻烦了！”
展昭笑了笑，风清云淡：“无妨的，我进去了，你不要冲动！”
说着，他就走了进去，对包拯行了礼。
“展护卫，屠将军告你动用私刑，可有此事？”包拯问，千万不要说有，千万不要！
却偏偏听的展昭说：“却有此事，属下因为控制不住自己，伤了屠将军，甘愿受大人惩罚！”
“展护卫你……”包拯哑然无语。
展昭却平静的跪了下来：“展昭身为公门中人，却知法犯法，罪有应得，请大人降罪！”
你何苦呢？你这样何苦呢！包拯叹息着。
白玉堂在外面忍不住冲了进来大声道：“不是展昭动的手，是我白玉堂动的手！”
展昭愕然的看了眼白玉堂低声道：“白兄，你的好意展某心领了，你范不着趟这趟混水啊。”
白玉堂冷冷的道：“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刑？象屠善这样的人，死上千次万次也不足惜，更何况是伤了他！”
屠善在一旁听的分明，他冷冷的道：“包大人，白玉堂藐视大堂，诽谤朝廷命官，象这样桀骜不逊的人也应该吃些苦头的！”
白玉堂一步冲到屠善面前：“屠善，你再敢说一句，信不信我杀了你！”
屠善轻轻的笑了起来：“你不敢，白玉堂，你要是在开封府杀了我，这满堂的人都要给我陪葬，你信不信？”
“你……”白玉堂一把纠起屠善的衣领，却没有动手，他知道屠善说的是对的，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愤而害了展昭，害了包大人，害了全开封府的人。
他的手慢慢的松开了，在这瞬间，他明白了展昭的无奈！
屠善整了整自己的衣领，冷冷的看了眼白玉堂才道：“包大人，你倒是给个说法啊，难不成我这两剑白挨了？”
包拯犹豫着。
展昭却毅然的道：“大人，用刑吧！”
“包大人，这算什么？”白玉堂不满的叫了起来，“还有没有天理啊？”
包拯的手也开始发抖了。
展昭低声对白玉堂道：“不要让包大人为难，白玉堂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，你就不要再吵下去了，不然只会落口实给屠善，到时越发不可收拾！”
“展昭你……”白玉堂不明白为什么展昭甘愿如此，但是他仿佛也明白了些什么似的，如果有侠的话，这就是侠！不是单逞意气，不是单逞威风，做事凭的是理，做事凭的是义！
“来人哪！”包拯喝了一声。
“大人！”四校蔚急了起来。
“脱去展昭的官服！”包拯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屠善笑了起来，他冷眼看着衙役将展昭身上鲜红的官服脱下，他笑问：“展护卫，如何？”
展昭冷冷的道：“屠将军，告诉你，展某决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。”
“你……”屠善为之气结。
“重则四十！”包拯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也是发抖的，这简直没有了天理。
棍子刚要落在展昭的背上，白玉堂怒火朝天的出手了，一剑挑飞了棍子。
他怒问：“包大人，你该杀的人不杀，却一定要治展昭的罪，你的公正在什么地方？你难道就只会维护王法么？”
“白玉堂，你要干什么？”展昭吃惊的问。
“我要替你讨个公道！”白玉堂大声道：“我不服，我不明白展昭你为什么这么傻，明明你没有作错却偏偏要认罪，认个什么鸟罪！你简直是自虐！”
公堂上顿时因为白玉堂的话而一片混乱！
正在这时，突然，堂外传来了声音：“皇上驾到。”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”暂时没有人去追问白玉堂卤莽的举动了。
“免礼，平身！”仁宗坐在了座位上，一眼扫到了跪在地上的展昭，他立即问：“包拯，展护卫犯了什么罪？”
“起禀万岁，展护卫……展护卫他……知法犯法，伤了屠将军，所以……下官正要依法行事！”
“荒唐！”仁宗大怒起来：“屠善百死莫赎其罪，展护卫伤了他又有何妨？包拯，你难道就只会死守律法不成？不准对展护卫动刑，不然，朕同你没完。”
“是，臣惶恐，臣惶恐！”包拯心里暗暗高兴起来。
“屠善，你可知罪？”仁宗冷声问。
屠善见仁宗面色不善，心里有些发慌起来，但是他仗着自己有免死金牌，连仁宗也动他不得，他硬声道：“下官无罪，下官所做全是按造皇上的旨意行事的。”
“朕让你滥杀无辜了？朕让你追杀太子了？朕让你杀阿敏了？朕要杀了你！”仁宗越来越火，说到最后整个人都站了起来。
屠善身子软了下去，却又立刻挺了起来：“万岁，我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，你不能杀我的。”
“免死金牌是吧？”仁宗冷冷的笑了起来：“朕告诉你，朕今日就是特地请了太宗的配剑来杀你的，你能死在太宗的剑下也是不屈了，只是委屈了太宗的剑，被你玷污了！”
屠善听的仁宗的话，知道自己定然是逃不了一死的，但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，只见他身子一动，就往仁宗扑去。
“万岁，小心！”展昭急忙出手，硬生生的拦下了屠善，却因为牵动后背的伤口而痛的面色发白。
白玉堂见状，长剑出鞘，飞身一剑，直直的刺入了屠善的后背心。
“白玉堂……你……”
屠善眼睁睁的看着长剑穿过自己的胸口，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，当他倒下去的时候，眼睛还是睁的老大老大，手上仍紧紧的握着免死金牌！
“白兄！”
“展昭，我白玉堂……服你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