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抉择

冷月花魂

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，展昭的心情总是特别好，因为这总能令他想起在山上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，那些和师兄弟在一起的日子。

又是春暖花开的日子，但现在展昭的心情并不好，因为他的剑，正指着朝中除了包大人以外他最敬重的人：威勇将军石志刚。他只说了四个字：“跟我回去。”

石志刚握紧刀：“我不会跟你回去的。展昭，你只有两种选择：杀了我，放我走。”

展昭的语气变得很无奈：“将军，请跟我走。包大人会给你最公正的判决。”他只能这样说。展昭和石志刚都很清楚，石志刚的确杀了人，无论那些人是否该杀，等待他的，也只有以命偿命。

石志刚仰天长笑：“公正？同是该杀之人，你们杀人是维护国法。我们杀人是死路一条。我们无权杀人，你们却又是谁给的权力杀人？废话少说，动手吧！”他知道自己不是展昭的对手，但是军人，有军人的死法！

展昭不想和他动手，可是，他似乎已经没有选择。他的手，握在剑柄之上。

“休要伤了将军！”一条人影，挟带着剑风直卷向展昭，止住了展昭欲出的剑势，同时也想逼开展昭。

展昭反应何等快捷？一个翻身不退反进，已跃到石志刚身侧，随手点了石志刚身上几处大穴。石志刚甚至来不及反应，已经动弹不得。展昭喝道：“你是何人？为何会本门剑法 ？”这是最令展昭吃惊的一点。

来人无功而落，就落在展昭对面，神情复杂地看了展昭一眼，道：“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？”

“大师兄？！”展昭惊呼出来。九年前，大师兄张豫突然失踪，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。展昭与他感情最好，曾到处寻访，直到进了开封府，也未放弃追查，只是一直杳无音信，展昭心里极为难过。没想到今天他竟会突然出现，却是站在石志刚那一边，怎不叫展昭惊喜交杂？

张豫踏上一步：“阿昭，将军于我曾有救命之恩，请你看在我的情分上，放将军一条生路吧！”

“阿昭”，好遥远的记忆。往事如烟，迷蒙了展昭双眼。但他马上又清醒过来：“师兄，将军身系数条人命，展昭是执法之人，岂能徇私？师兄一向最明辨是非，请莫要让展昭为难。”

张豫激动起来：“阿昭，我问你，你为何抛弃自由身，甘愿投身官府，做包大人手下一名小小的护卫？”

展昭怔了怔，虽不明白张豫用意，还是答道：“包大人是个清官。”或许这理由太简单，但已代表了一切。

张豫动情地道：“对！你护卫包大人，是为了替受冤的百姓保住一片青天。我护卫将军，则是为了为大宋臣民保住一道长城！你没去过边关，不会明白边关的苦和残酷。要不是有石将军在，大宋的大好河山早已落入辽人之手。这些年，辽人一直不敢轻举妄动，是因为他们知道，只要大宋有石将军在，他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。如今，为了几个该杀的人而自毁长城，届时辽人乘机进犯，我大宋生灵涂炭，阿昭，你于心何忍？”九年来，他隐姓埋名护卫在石志刚身边，就是因为他清楚这一点。

展昭是不忍，但更是无奈：“师兄，若任何人都以被杀者该杀为理由而随便杀人，天下更是大乱。请师兄体谅展昭的苦衷。”

张豫双眉紧锁：“师弟既然执意与将军为难，那就莫怪师兄我不念同门之谊了。”他盯着展昭，缓缓抽出长剑。

展昭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：“师兄，你真要和我动手？”

张豫闪着同样的眼神：“如果你执意，那我不得不然。”

展昭心中天人交战。张豫的话句句打在他的心上。展昭和石志刚相交颇深，自然知道石志刚的战绩为人。诚如张豫所说，如果没有石志刚，边境就不会如此安靖。可是，难道就此置律法于不顾？

此时石志刚冷酷一笑：“展昭，你若要带我回去，那你只能带回我的尸体！”

展昭眉头一皱，还未说话，张豫也沉声道：“展昭，将军若有何不测，张豫定必以死相殉！”

展昭心一颤。这一幕何其熟悉？若是自己，也会这样做吧？

展昭的视线缓缓移动。石志刚眼中是傲气，是不容置疑。张豫眼中是痛楚，是坚定。一边是律法国理，一边是敬意，一边是同门之谊。三者之间，他该如何抉择？展昭的剑，僵在了半空……